乔治安娜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人们,听着他们的欢呼声音。
和沿途所经过的小镇相比伊沃托确实是个城市,虽然比不上鲁昂。
它没有城墙不是因为黎塞留下令拆了,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有,有现在的规模也是因为纺织业而逐渐扩建的。
通过榨取工人的工时和工资积累财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会和佩里埃说的,随着工厂增多,工人和雇主之间的矛盾也会增多,巴黎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就是例子。杜巴里夫人夸大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奢华与平民的不幸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一个人饿得要死的时候,身边却有个人饱得要吐,他是不能忍受这种差别的。
城里的人向往田园牧歌,乡野的人则向往城市的繁华。固然自然的风光能让那些在城里呆久的人感觉心情愉悦,带来不少游客,但是乔治安娜不打算让布列塔尼一直那么“自然”下去。
它还是需要工业,却并不只是纺织业,正好法尔荣会蒸馏,一开始没有白兰地,后来有了蒸馏技术就有了白兰地,制作白兰地还需要橡木桶,这样制造蒸馏设备和制桶业就有了。
她不会那么傻,将布列塔尼变成第二个爱尔兰,如果有基础设施,那么以工代赈的办法是有可能行得通的,从原始的状态一下子跃进到现代文明那不现实,至少有产业可以吸收从劳动密集型转型时产生的失业人口,避免类似大革命时打砸机器的情况发生。
同样是打砸机器,卢德主义者破坏机器是因为他们痛恨机器夺走了自己的工作,而巴黎造纸厂的工人则是痛恨雇主剥削,这才破坏他的财产,性质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希望教会能在瓶子上写点“吸烟有害健康”的经文,虽然她估计喝酒的人根本就不会看,直接将标签撕了,或者无视它的存在。
蒸馏的器皿不仅可以制造苹果酒,还能蒸馏威士忌,当然这个产业估计也不会做得很大,还是需要别的产业。
“把地图给我。”乔治安娜对菲丽尔说。
巴里荣夫人感兴趣得看着她。
“什么?”她不自在得问。
“你和约瑟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巴里荣夫人说“她很喜欢聊天。”
“我这儿安静得像坟墓?”乔治安娜挖苦着。
“我知道第一执政有个爱好,他喜欢看着你。”巴里荣夫人盯着她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了。”
“您要的地图,夫人。”菲丽尔说。
乔治安娜接过了地图,没有细问,低头看着布列塔尼的地图,仿佛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
今日为他们欢呼的人,有一天也会将他们送上断头台,乔治安娜始终被称呼为英国女间谍,这个称呼本质上和“奥地利女人”是没有区别的。
爱是非理性的,喜欢一个人是如此,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别人不接受,她做多少事别人也不会领情,一厢情愿的付出往往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本来是她已经得到的结论,然而米凯来的事却让她有了新的认知。
创业初期的艰难需要帮助,1781年的圣诞节对博尔顿和瓦特来说并不那么快乐,蒸汽机的发明并不是一开始就赚钱的,在加入索霍之前瓦特曾经在罗巴克工厂工作,后来罗巴克破产才加入的索霍公司。
他将以前在罗巴克研发的机器从金内尔馆搬运到伯明翰,经过博尔顿索培养的熟练工人协助修理才开始正常运转,就像女人的嫁妆。
即便博尔特没有因为蒸汽机而放弃了其他的产业,可是当时的工场已经交给了瓦特,这一点也是乔治安娜向英国求助却没有得到支持的地方。
“工场制”和工厂制绝不是近似,工场还是大型手工作坊,工厂则是机器化大生产,工场里师傅要带着学徒干活,总而言之在债务违约前博尔特变卖了一部分父亲的产业和妻子的嫁妆,才在圣诞节那天给工人们发了工资,并不是所有小孩的圣诞礼物都是火弩箭。
乔治安娜想将法尔荣的六台蒸馏设备送几台给布列塔尼,反正巴黎还有工匠,塞弗尔也可以出资,他可以重新做几个他改进后的新产品,另外佩里埃也有了可以融资的工厂。
不过她看了眼看杂志的巴里荣夫人,她的丈夫也是银行家,再说佩里埃还有昂赞煤矿,对于即将到来的冬天,煤这种燃料肯定是紧俏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