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4月份,也就是阿比盖尔·霍布斯声泪俱下得承认自己一直很邪恶,为了换取华丽的衣服她答应了魔鬼的诱惑,签了契约、同意去拧捏那些女孩,并控告了一个托普斯菲尔德治安官母亲的时候,菲利普·英格里希就感觉到了不风向不对,直接跑到波士顿去了。
他与妻子玛丽住在一座有很多山墙的华丽房子里,是塞勒姆最豪华的一幢建筑,比作为村落中心的礼拜堂还要豪华。这对夫妇还雇佣了很多来自英格兰泽西岛仆人,那里是菲利普·朗格洛瓦的老家,是一个从属于圣公会的小岛。
朗格洛瓦是英格里希以前的姓氏,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和许多泽西岛的居民一样,因为受不了贫困而离开了故乡,单枪匹马到新大陆闯荡。这个不择手段的塞勒姆首富短短二十年时间就成了一个商业大亨。他有14幢房子、一间仓库、一座码头,有21艘船在弗吉尼亚和新斯科舍海岸间固定来往,另外与法国、西班牙与西印度之间也有广泛合作。
这位根基不深的“外来者”与塞勒姆早期奠基者的女儿结了婚,虽然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口音,但他的强硬作风无疑符合美国人的标准,除了他魔法一样的生财之道外任谁都无法将他和巫术这种事联想到一起。
但是18岁的孤女苏珊娜·谢尔登却依旧敢单枪匹马控告英格里希夫妇,她声称在那场牧师家后院举行的魔鬼集会里看到了他们俩,愤怒的菲利普·英格里希踏着教堂的长条凳扑上去来掐她,扬言要割开谢尔登的喉咙。而玛丽·英格里希的胸口则停着一只黄鸟,谢尔登说玛丽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女巫了。
英格里希与好斗的贾尔斯·科里一样曾经被人指控,他至少在马萨诸塞州的法庭上出席17次,但几乎都是土地和商业纠纷,并不像贾尔斯·科里一样涉及刑事案件,并且原告提出的赔偿多半是让英格里希割地求和,关于这一点要求英格里希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作为一个漂洋过海的杰出移民,他的政治立场是有人看重的,尤其是1692年的3月他担当了行政委员后,相比起菲普斯政府,他更倾向于支持安德罗斯的政权,部分原因在于他欣赏安德罗斯的才能。
4月期间还没有男性被审判,4月21日玛丽·英格里希被捕后菲利普压根就没尝试过救她,整个5月他都躲在一堆臭哄哄的波士顿脏衣服里。在他没被捕期间,他的名字多次在巫术审判的法庭上被提起,在凡人的世界他与几个法官有生意往来,而在幽灵的世界,他则与伯勒斯和普洛克特定期会面。
也许是因为与法官们的这层关系以及金钱开路,英格里希夫妇才没有在监狱里“享受清静”。当你因涉嫌欺诈被指控时,你该去找一个律师;当你因涉嫌巫术被指控时,你该找一个牧师。英格里希夫妇找到了穆迪牧师商量,穆迪牧师不仅在边境工作过,同时担任教堂牧师和菲普斯的军队牧师。八年前新英格兰自治统治时期他曾拒绝按照圣宫会的仪式,给新撒布什尔提供圣餐。朋友们劝说他“向外省提供圣餐乃是天意”,他却选择了无视,结果他因为藐视女王被判六个月监禁,虽然实际关押了十三个星期,比英格里希还长。
在被叛监禁,实际只是在狱卒家里住了几周后,7月31日那天英格里希咨询了约书亚·穆迪和塞缪尔·威拉德关于魔鬼集会的事情,他也正是因为这个被指控的。
穆迪牧师按照《马太福音》第十章第二十三节向他布道:“有人在这个城里逼迫你们,就逃到城里去。”
菲利普·英格里希没有弄明白,穆迪牧师只好直截了当得告诉他“快跑吧,蠢货。”
菲利普·英格里希很迟疑,他知道潜逃的滋味,更何况他的商业事物已经因此陷入了混乱。
“上帝不会允许他们碰我的。”菲利普说。
“你真的以为被绞死的六个人是女巫?”玛丽·英格里希对她的丈夫说“听穆迪先生的话吧。”
“如果你不能旅行丈夫的职务保护玛丽的安全,我会亲自安排。”穆迪说道“我已经安排了几个波士顿人护送她离开新英格兰,至于你走不走那是你的选择。”
于是这两名嫌犯逃走了,他们逃走数日后,大陪审团得知菲利普·英格里希用巫术谋杀了邻居的儿子,他因为不满英格里希的土地设计提出抗议,然后在骑马回家的路上,他忽然鼻血狂飙,不仅浸湿了手帕,还染红了马的鬃毛。一个十六岁的塞勒姆仆人发誓这对夫妇要将他撕成碎片。
但到他们作证的时候,英格里希夫妇已经逃到了塞勒姆数英里之外,正在前往纽约的路上,那里的总督弗莱彻·本杰明答应为他们提供庇护。当时新英格兰和纽约的关系如同基督徒和土耳其人,利益和感情分歧很大,这位新上任的总督不想向马萨诸塞新政府示好。而在这次危机中纽约也担任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早在1692年,富人已经被另眼相看了,至于其他人,就像某位牧师布道时所说的:有的人地位高,有的人能力不足,地位也相应低下。能力更加出众的人发展得也会更好,一个连逃跑、躲避猎巫队能力都没有人的活下来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还想着发展和幸福呢?
新世界是流动的,一个一穷二白的泽西岛小伙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塞勒姆首富,一个酒馆里满口脏话的地痞也能成为总督,不过比起他们来,还有一个阶级更加得益,那就是神职人员。
在英格兰他们的社会地位很低,塞勒姆事件爆发时英格兰正在酝酿着南海危机,英国的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生财之道,这场危机爆发是因为英国参与了西班牙王位战争欠了1000万英镑的债务。
即便有人此刻向英格兰“求救”,先不提缓慢的邮政什么时候能把信送到,那些自己被债务和投机搅得焦头烂额的老爷们有没有那个时间理会这些求救信也是个问题。
在缺乏士绅阶级的北美,神职人员一跃成为上层人士,他们的恶地位仅次于执法官,如果谁在镇上有一张好的坐垫或者是一面好的镜子,这人通常是个牧师。
他们的地位令人羡慕,而且伪装起来也不难,只需要在黑色的衣领下放个白卡片就可以。当牧师不穿长袍的时候就这么穿,这东西的正式名字叫罗马领,而那个白卡片叫圣带。
也许有那么一个牧师,道貌岸然得告诉那些祭坛下,坐在长椅上的信徒们说:我们生来就是平等的。
还有那么一个牧师,他告诉也告诉长椅上的信徒们:我们生来并非平等的,死去时也不会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在活着的过程中要假装平等呢?
这两个牧师谁看起来更像是恶魔假装的?
那位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的末代国王如果是出生在普通人家里该会被遗弃,可是王位继承权却是他的,并且教会还给他戴上了王冠,寓意他的王权是合法获得的。
村里的女孩儿涉世未深,可她们也会观察,华丽的衣着是富人的特权,在安排座次或走在大街上一览无遗。
她们指控的富人和她们认识的镇上的富人背景她们都清楚,再根据伊丽莎白·卡里的年龄,以及阿比盖尔事先说的在英格索尔酒馆见面这些条件,女孩们很容易就能从人群中找到伊丽莎白·卡里本人了。
即便没有黑尔牧师这个参照物她们也能自己推理出来,但一个酒馆里那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认定了伊丽莎白·卡里是个女巫,女孩们见过她的幽灵才一眼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