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斯庇尔掌权的时候,他并没有住在皇宫里。
相反他和马拉一样住在巴黎的民居里,那个地方距离国民公会很近。
在君主制垮台的那一年,杜伊勒里宫的树叶很早就落光了,国王看着窗外的树叶说,今年的秋天来得真早,而当时有一篇文章,王权绝不会坚持到树叶凋零的时候。
罗伯斯庇尔36年的时光里很少有妥协的时候,处死丹东时或许是一个例外,因为立法会上的一次演讲,罗伯斯庇尔有了个“不可腐蚀者”的绰号。他在他政治生涯以及生命的最后一次演讲中曾说过:“法国大革命最初是建立在人权理论和正义原则上的,其他革命需要的只是野心,而我们的革命需要的却是美德,无知和队权力的渴望会侵蚀其他革命,使之变成新的专制,然而我们的革命始终坚持正义的原则,因此永远不会变色。”
他的发言依旧充满激情和感染力,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面对事先早有准备的对手们,他很快就失去了话语权,在一片嘈杂声中,他的声音已经没人理会了,国民公会的代表们投票通过了逮捕罗伯斯庇尔的提议。
革命时期,失败意味着死刑。当罗伯斯庇尔被逮捕的消息传到巴黎市政府的时候,市政府与君主制和随后的吉伦特派倒台时一样,将巴黎的城门关闭了,市政大楼上的警钟敲响,国民卫队开始集结,试图控制巴黎的48个区。
现在拿破仑所遇到的情况没有罗伯斯庇尔那么糟糕,毕竟他给法国带来了那么多辉煌的胜利,并且人民还是爱戴他的。可是就像君主论里说的,当每一个人都能对你讲真话的时候他们就会对你缺乏敬畏,不会有谁向一个草民阿谀奉承。
维吉尔说过,罗马人,你应当用你的权威来统治万国。
拿破仑像国王一样住在皇宫里,穿着却很简朴,又加上他是个“新君”,平民还是很能接受他的。但他的私人生活却糟糕透顶,先是他的小情妇乔治娜小姐,这个15岁的女孩以丰满、美貌和火爆的脾气闻名当时的戏剧界,她常和演悲剧的迪努瓦小姐在台上尖刻又傻乎乎得吵架,以至于当时的人们由此编出了顺口溜:两位新晋女演员,聪明才智对半开,一个台上脾气暴,另一个床上拐。
戏迷们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乔治娜小姐,一派支持迪努瓦小姐,就像支持不同球队的球迷一样经常斗殴,拿破仑这才疏远了乔治娜。
歌剧院女明星对平民也许是追捧的对象,但是对贵妇人来说却根本就不会邀请她们参加自己的茶话会,有很多小报以写她们的“故事”牟利。因为拿破仑远征埃及,致使埃及艳后的故事被搬上了舞台,一位生活作风开放的女演员念独白时,会被观众多次起哄而不得不中断,后来她因为过于激动而晕了过去,几分钟后,等她含着眼泪重新上台时,台下的观众才给她热烈的掌声,停止了起哄。
如果朱塞平娜不跑倒也没什么,她偏偏和她的情人跑去了俄国。她的想法很简单,路易十八也在亚历山大的庇护下,那样的大人物沙皇都能保护,不会连她一个女明星都保不住。
乔治安娜早就想制造意外除掉她,可惜拿破仑不允许,不论他是不是晚上偷偷跑去她那里幽会,他已经成了小报和巴黎败类口中的笑柄。又那么不凑巧,塔尔马是个很规矩的男演员,他演的也是正剧,有天他刚好演的是尼禄,其中有段台词说到尼禄的妻子奥克塔维拉不会生育。当时不仅拿破仑,很多名流大臣也在,塔尔马和拿破仑的关系不错,想办法含糊了过去,大臣们也当没听见,可是观众可不买帐,不论塔尔马如何卖力表演,这出戏还没演完就草草收场了。
暴君尼禄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拿破仑3月份的时候搞大清洗,将很多共和党人给赶出了参议院、立法院、保民院,如果说他们能老实一点也没什么。贝纳多特被人举报参与谋反,斯塔尔夫人的沙龙是活动据点,这起阴谋后来被警察给搅碎了。
保王党和共和党人原本是水火不容的两派人,却因为都苦于拿破仑的压迫,而同仇敌忾让他们握手言和。
圣鞠斯特准备在国民公会发表演讲的时候,拉德·瓦伦纳就开始讲述他和科洛布瓦怎么被赶出雅各宾俱乐部,当罗伯斯庇尔想要跑上去阻止瓦伦纳的时候,台下的人齐声高呼“打倒暴君!”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罗伯斯庇尔要求再发言,大会主席却不予理会,塔里安又一次得到了发言的机会,只要罗伯斯庇尔试图插话,他的声音就会被“打倒暴君”的喊声给淹没。
美国人爱枪,持枪是美国人的身份象征,枪支制造业是一门产业,就和马车制造业一样能带来利润,但是在法国是禁枪的。
不只是禁枪,连刀、剑都要禁止,拿破仑认识约瑟芬就是因为他收缴了博阿尔内将军的刀。
但是他收缴了守法公民的刀,却没有收走犯罪分子的,为了镇压那些流民、乞丐他出动了军队镇压,像巴黎人口流动那么快的地方,给5个生丁的进城税就可以轻松混进来了,这些人成了“执行者”。
为了防范这些人成立了市卫队,除此之外城里还出现了一种名为卢德主义者的民夫。卢德主义最早出现在英国诺丁汉,那时候的人们认为是机器抢走了他们的工作,于是他们在一个假象德卢德长官的带领下发生了工人暴动。拿破仑政府中对城市工人暴动并不陌生,有些人甚至还是暴动的唆使者,但他们没有想到,乡下人也会参与暴动。
农业本来是很吸收劳动力的,尤其是收割的季节,一个农民如果有很大的耕地,又或者家里的壮劳力无法从事生产,就会雇佣麦客收割小麦。
法国北方已经对机器投入农业习以为常,但是对其他地区却是新事物,有了机器可以大大降低人力成本,这对农民是有好处的,但是对于麦客这种临时工就不好了,尤其是现在外省的谷物价格是7苏的情况。
这些农业卢德主义者很容易像失业工人一样被煽动,即使他们到了城市,愿意从事诸如修路、运河开挖、建设桥梁、宫殿等工作,也很容易被各种抱怨、谣言影响,将“暴君尼禄”这个词和某人联系起来。尤其是拿破仑有那么多女人,过的几乎和苏丹、帝王差不多。
从事体力劳动的穷人往往是被“文化人”鄙视的,农民也会歧视牧民,最终这形成了一股暗流般的力量,随时有可能需要军队镇压。
马塞纳在巴黎期间曾被某个势力接触过,他立刻跑到拿破仑的脚边,哭诉自己的身体在热那亚至围后变得有多糟糕,然后就回家过家庭生活了。
那次拿破仑发火不只是因为乔治安娜失踪了,还因为有一群军官,他们大约有20个人,因没有被邀请参加拿破仑的生日宴会心怀怨气,在聚餐中他们喝醉了酒,群情激愤得抱怨,以擅长精准射击而著称的第十二轻骑兵上校福尔涅扬言,五十步之内他定能把拿破仑……
这人后来被同桌的人向梅努告发了,梅努把这人带到了杜伊勒里宫,当时拿破仑正准备前往法兰西剧院,接到消息后他立刻命令近卫军前往自己的包厢,拿破仑到达喜剧院之后酒醒了的弗尔涅也在那里,拿破仑就让富歇逮捕了他。
福尔涅在警察局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和警察回住处取证,他们没有在那里找到任何实质性的刺杀计划,但他们找到了很多反对拿破仑的打油诗,接着福尔涅就干了一件蠢事——他把警察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逃跑了,拿破仑这才发了火。
比起这位上校,比起这次共和党人聚餐,比起富歇还有失踪的乔治安娜,更让拿破仑发火的是那些阴谋颠覆国家的人。
英法两国和约能促成,与俄国亚历山大的调节有直接关系,可是因为路易十八也在俄国,这种友好就变得有些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