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7月14日,巴黎人民攻占了巴士底狱。
如果不是戈贝尔的情报,她做梦都想不到将运河水位下降与之联系起来。
波拿巴在埃及的时候试过,不论是水煮还是炒着吃,小麦都不可口,只有磨成粉,加工成面包后才可以吃。
如果最后这两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就算有面粉也于事无补,面包铺少量提供的面包自然价格飞涨。
因为巴黎让尽可能多的小面包铺存活了下来,能提供更多的面包,码头的搬运工在运河结冰后会失去工作,这些搬运工是被行会约束着的,这时为了生计她们会兼做木工、瓦工或泥水工,他们最先接待的一批主顾是包括面包师傅在内的本市居民,然后才是流动客商。
一个城市里不会全部都是本地人,还有流动人口,流动人口通常都是租赁房屋……
她想得头痛欲裂,以至于无法去想,埃唐普这个面粉加工中心一旦因为缺水停产,巴黎将直接面对面包价格飞涨的问题,她将本来已经装好,写给布隆尼亚尔的信又取了出来。
要是哪天巴黎人那么倒霉,不仅水结冰了,风也没有,风磨和磨都没法用就只能用畜力,又或者用蒸汽机驱动,这都是工程师们的工作。
后面的文字她不用打字机了,而是自己手写,至于那份计划书,她觉得还是别那么轻易就交上去。
要是她得知自己的计划被揉成废纸扔到了地上,她会多么伤心。
这是个不完全的计划,还需要完善,比如流动人口的问题,否则会激化矛盾的。
“女士。”玛蒂尔达轻声说。
“什么事?”
“有一位英国来的先生想见你。”玛蒂尔达将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乔治安娜接过了它,上面写着威廉·哈里森的名字,背面写着他从事的职业,一个钟表匠人。
乔治安娜不知道该不该见他,要是街上随便一个钟表匠人都想要见她,那么她一天要见多少个钟表匠人。
“他还说了别的什么?”乔治安娜问。
“他说,他是经度局长拉普拉斯先生介绍来的。”玛蒂尔达补充道。
“让他上来。”乔治安娜立刻说,然后将桌子简单得收拾了一下,就到隔壁的会客室了。
没多久,玛蒂尔达就带着一个头戴假发,穿着丝袜的中绅士来到了那间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会客室,他瞧见乔治安娜立刻露出欣喜的微笑。
“很高兴认识你,塞夫尔女士。”那个中年绅士用英语说,并朝她鞠躬。
“也很荣幸认识你,哈里森先生。”乔治安娜伸出手,让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她就问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是关于第一执政所设想的水力钟,拉普拉斯先生认为,现在的关键是基础建设,钟可以以后再修。”哈里森先生犹豫了一下说“他让我上你这儿,塞夫尔厂的收入中有一部分是支持研究用的。”
“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乔治安娜轻柔得说“水力钟是用水力驱动的对吗?如果冬天水结冰了该怎么办?”
哈里森愣了一下,喃喃低语道“这我可没想到。”
“这可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有许多工厂都是用的水力驱动,一旦河流结冰了他们只能用蒸汽机,事实上我写了一封信给布隆尼亚尔先生,湍急的水流会不容易结冰,如何保持水流在整个系统里的流速?”
哈里森先生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只能自顾自得说道。
“从干渠引到水塔里的水如果流速能加快的话,说不定渡槽里的水就不用结冰了,这就是露天管道的坏处,如果是埋在地下的话用保温材料就能让水管里的水不结冰了。”
“现在是夏天。”哈里森先生感慨得说“你却在思考冬天。”
“就像我在冬天的时候思考夏天。”乔治安娜微笑着“请坐吧。”
哈里森先生没有说话。
“我知道,琴纳先生没有接受波拿巴的邀请。”哈里森先生凄苦得说“波拿巴想要的不是一个水力钟,他想要的是我父亲约翰·哈里森为皇家海军设计的经线仪,为了研究它我们花光了积蓄,但是经度委员会却没有授予他应得的奖金。”
“多少钱?”乔治安娜问。
“两万英镑,乔治三世国王陛下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他一个先令都没给。”
“你有图纸吗?”乔治安娜问“或者你知道怎么制造它?”
“拉普拉斯先生已经确认过了,家父在世时勒罗伊家族的皮埃尔·勒罗伊先生也和他沟通过,那种天文钟勒罗伊家族也可以制造。”
所以她只需要付钱就对了,是么?
乔治安娜心想着,却并没有露出声色。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没多久吕希安·波拿巴出现了。
“离开。”吕希安用法语命令道。
威廉·哈里森居然听得懂,照着吕希安说的话离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你知道我们和美国关系为什么那么差吗?”吕希安半眯着眼睛说“美国人坚持独立战争时美国所欠债务的债主是法国国王,不是法国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