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可”字传下来的那一刻起,秦国就已经沸腾起来。
以子立父,前所未有之闻。
莫说嬴子楚已经成了天帝,就算是成了一捧黄土,也不可能有子立父这样的事情出现。
就算这是个礼乐崩坏的时代,但最起码的礼制纲常还是需要遵守。
毕竟,这是诸国立身之本,也是诸国贵族把持利益的一个借口。
天空并没有阴雨雷霆,太阳依旧在天空照耀。
嬴政前面风又大了起来,一块又一块的古铜被吹上了天空,在那盘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
此时无天威,却远远比刚刚陈轩探头的那一刻有压迫的多。
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秦国,王权大于一切。
这是嬴子楚,或者陈轩借着嬴子楚的名头与脸面,给嬴政奠定下来的。
就这一下,就把嬴政的权利抬到了最高。
经此一事,嬴政便是真的无敌于世间。没有人能用世间的伦理纲常去约束,去限制嬴政。
嬴政即是一切,即是秦国的一切。
此刻,嬴政做到了真正的口含天宪,吐出的一字一句皆是律法。
以凡人之躯,立仙人职位是以前各国传统,说是为了祭拜,其实也就是为了彰显王权高于神权。
但,那是在仙人不存的情况下,在他们知道那些人都死了,都成了一捧黄土,被风吹散,被土掩埋的情况下。
现在嬴子楚贵为天帝,依旧向嬴政这个天子,这个秦王低头,那便是真正的将神权置于王权之下。
没有人能用宗法去压,去限制嬴政,也没有能用神鬼去号令嬴政。
在秦国,他才是那唯一的真神,是唯一的帝王,天子。
除却他的命令,一切都是妄言。
“朕乃大秦天子,今于雍城,立雍城上畤,特供嬴子楚为黑帝,以全五帝德行。”
嬴政手中泰阿抽出,身旁玉玺浮现,一个个金黄大字迎风而起,挂在天空,就在嬴子楚口谕旁。
“现特令天地,以朕眼前铜器浇灌黑帝像,王令已下,天地还不遵从?!”
似乎是在回应嬴政,在回应嬴政的命令,原先只是打着风的天空陡然就多了一抹云,一抹闪着雷霆的乌云。
那风中古铜似乎是寻到宣泄口一般,一圈一圈的飞入那雷霆之中,飞入那乌云之内。
只听到一阵霹雳声起,那古铜犹如被烈火焚烧,化作一摊又一摊的铜水滑落在天空之上。
铜水并没有直接滑落,被风托在了空中,又顺着另一个轨迹慢慢的流进了另一朵白云之中。
那抹白云犹如一个人一般,就这么立在空中。
虽看不清五官,但给所有人一个感觉,一个这就是嬴子楚的感觉。
天上霹雳声不断,古铜也不断的减少,化作一抹又一抹的铜水流入了一旁由云打造而成的容具之中。
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中的一幕,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嬴政的威势,与王权的恐怖。
自此以后,无嬴政威势的人,将不敢称天子。
天地为熔炉,雷霆为锻锤,云朵为模具,就算是干将欧治子二人也没有这样的排面。
或许只有,也仅有嬴政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排面,独属于天子的排面。
天空中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底下人的惊叹而停下,反而加快了些许脚步。
当最后一抹铜水流入模具之中,乌云雷霆都没了踪影,只剩这个白花花的模具。
“嗤”
一道犹如通红铁具入水一般的声音响起,与之一起的还有白茫茫的水汽。
看不见水,就这么凭空给那铜水做就冷却,就只见那水汽慢慢的腾飞。
模具愈来愈小,白花花的云朵逐渐漏出金黄般的颜色。
那就是青铜本来的颜色,是这么夺目,亦是这么的亮眼。
雍城上下所有人,应该说是大秦上下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雕像看过来,往天空望了去。
所有人心里都起了一丝敬畏,那是源自他们心里的敬畏,亦或者说是源自他们血液中的敬畏。
嬴政看着天空中的雕塑,看见了嬴子楚久违的面庞,虽是威严满满,却让他感觉有些许的慈爱。
“朕恭迎黑帝入雍城。”
嬴政只是微微颔首,拱手弯腰,以示尊重,但其他人都不能如此。
无论是带甲的还是不带甲的,无论是贵族亦或者是奴隶,都跪伏在地,深深叩首,齐声赞诺道:
“恭迎黑帝入雍城!
恭迎黑帝入雍城!
恭迎黑帝入雍城!”
如此三遍,未有断绝。
天地如同空谷一般,将这赞诺来回的传播,整个秦国都回荡着这股雄音。
雕塑已经完全,就这么轻轻的从天空落下,在秦国上下所有人的赞颂下,落在了雍城王宫,宗祀之前。
嬴政看着眼前高耸着的雕塑,感觉古铜好似是找多了,让眼前这个雕塑上多了些许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过却不打紧,多的东西不仅不显得累赘,还平添了几分威严与庄重。
在这个雕塑立下之后,嬴子楚就真的坐实了“天帝”与“黑帝”两个名号。
这两个名号则会跟随着秦国征战的脚步洒向整个神州大地。
这对嬴政,对陈轩并没有甚么影响,毕竟嬴子楚是真的死了,就算是被扔在了兽甲空间,但复活的几率确实不大。
正如嬴子楚当年借着嬴政的名号坐稳王位一般,现在嬴政也接着嬴子楚的脸面把王权坐实,让他自己手中的权利与地位变的真正无懈可击起来。
“蒙阙!”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蒙阙听见嬴政唤他,赶忙起身行礼,恭声道:“臣在,不知天子有甚么吩咐。”
此时蒙阙心中除却敬畏以外,有的只是崇拜,就算这个帝王还在小,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所有帝王都比不过的。
在这个简朴而又布满着阴谋诡计的时代,一个人归心或是离德是格外的简单与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