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很欣赏嬴政现在逐渐霸道起来的性格,但欣赏是一方面,教导又是另一方面。
“知道了知道了。陈轩,汝就喜欢对朕说教。”嬴政无奈的点了点头,把身上落下的竹简拾了起来,再次看了起来。
陈轩见嬴政不想理他,也不在意,就这么趴了下去,思考着这次雍城之旅怎么为嬴政造势。
咸阳到雍城也就只是一天的路程,纵然有着仪仗拖累,但路上也没多大的耽搁,所以也就在第二日的傍晚到了雍城。
若不是嬴政早就下了王令,不许任何人烦扰他的清净,又有百二十个兵卒在一旁候着,恐怕就算是傍晚也安生不起来。
雍城王宫依旧是空出来的,里面婢女侍卫一个不少,只是宫殿都是空出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住进去。
宗祀就在王宫之内,只是嬴政今夜不会去拜见,陈轩也不允许他去拜见。
毕竟,对于娱乐匮乏的先秦来说,夜晚唯一的消遣除了鼓掌外,恐怕就只有睡觉了。
至于挑灯夜读这种东西,与底层百姓太远了一些。
对于陈轩来说,造势一定要在白天。
就算是嬴政登基那一天,也是他陈轩硬生生把天空照的昼亮,但那是咸阳百姓还未睡下的时候。
现在嬴政抵达雍城便是傍晚,若是在把天空照的昼亮,终究是个折磨。
“陈轩,汝压着朕干甚么?”
本就是最好奇的年岁,纵然已经当了帝王,也有了心性,可是嬴政还是对秦昭襄王留下的东西充斥着好奇,恨不得马上拿到。
“明日再去,明日再去。别忘了,你还要给你父王立畤呢!”
陈轩安抚着嬴政,毕竟嬴政现在虽然只是有些猜测,但没问也没说,所以陈轩自然不会去承认。
去承认那个梦境里的武安君白起和秦昭襄王是他陈轩扮的。
既然不能承认,那肯定是要找旁的借口。
嬴政大抵是知道明日陈轩会给他再一次的造势,会并上秦昭襄王留下的造化来给他造势,让他一举把所有人的嘴堵上,让嬴子楚成为黑帝变的名正言顺。
方才也不过就是抱怨两句,也并不是真的要夜晚祭祖,毕竟不合礼数。
这个时代虽说是礼乐崩坏,但那只不过就是指诸国干系罢了,与这没甚么多大的干系。
陈轩就算不跟过来,不压着嬴政,嬴政也不可能傍晚去。
“朕睡了,明日不要忘了把朕喊起来。”
嬴政往后一躺,翻了个身,背对着陈轩睡了过去。
似乎是陈轩的错觉,他似乎听见了嬴政嘟囔了一句。
“陈轩,安寝。”
这句话上次听是在什么时候?两年前,还是三年前?
陈轩已经不太记得,只知道真的好久没听过了。
嬴政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不大,很是平常。
“政小子,安寝。”
宗祀就在王宫里。
自打秦都挪走,挪到咸阳之后,宗祀便零零散散的挪到了王宫之中。
毕竟这么大的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诸位老祖宗住上一住,也显得尊敬一些。
除却王宫里原有的婢女侍卫,便不再有雍城的官员贵族。
今日不是祭祖的时候,只不过就是嬴政自己过来罢了,因而也不需要让雍城的人物过来一趟。
说到底后来也是要一个个换下来,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必要去认识,去施威,去施恩。
嬴政不需要,也不可能要。
眼前格外空旷的地方,只有一个大殿修的格外高,格外的雄伟。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宗祀所在的地方,恐怕陈轩会把这地方认作是秦国原先上朝的地方。
果然,无论是甚么时候,华夏后辈对先人的敬重都是未曾变过的。
蒙阙蒙武并上一队兵卒只是跟着嬴政到了大殿下的阶梯处便停了下来,上面就不是他们能上去的地方了。
嬴政整了整衣服,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阶梯。
如同他刚登基的那一天一样,一阵钟鸣的声音陡然响起。
似乎是有无数人在赞颂,这道赞颂环绕着整个王宫,环绕着整个雍城。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底下的兵卒似乎也被触动,不自觉的跟着说了出来,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
纵然只是百二十个兵卒,却喊出了一股千军万马的架势。
嬴政就在这个架势下缓缓的走着,底下的阶梯还未走过一半。
阶梯不长,却也不短,嬴政大抵有了些许,才刚踏过一半多一点,也就是这一点让钟声全部消散。
一股鼓声,伴着兵戈交接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围的赞颂也开始变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底下兵卒似乎也在适应着这种赞颂,手中兵戈挥舞,口中喊声不断。
整个雍城都在狂欢。
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跪在了街道上,跪在了地上,跟着这天地之间的伟声中一并赞颂。
天空的太阳格外的明亮。
蔚蓝的天空上连一朵云彩都看不到。
嬴政依旧在行走着,阶梯已经走了大半,身上的王服似乎愈来愈大,盘绕在上面的黑龙,以及大秦的疆土似乎都在蠢蠢欲动。
蔚蓝的天陡然黑了一些,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人在这片天上行走着。
这个人一身玄色王服,黑龙盘绕,疆土花纹,冠冕束发,前后十二旒遮脸,腰别泰阿,身悬玉玺。
一股威势随之而来。
似乎是与天地之间的伟声对应着,这股威势直愣愣的钻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阶梯已经走完了,嬴政把手扣在了大殿的宫门上,扣在了这宗祀的门上。
“吱呀”
一股腐朽的声音响起,大殿的一切都在嬴政面前浮现。
与此同时,一股龙吟响彻了整个雍城,甚至周边的城池都听了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