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面不改色的用手指挖了一团药膏,在手里搓热搓匀,然后裹住乔桑的脚腕处,带了些力道的揉按。
乔桑疼的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摄政王抬头斜睨她一眼:“不是不疼么?”
乔桑不说话了。
摄政王又低下头去专心给她揉按脚腕。
乔桑安静的看着摄政王此时显得格外温柔的俊美侧脸,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这个世界呆的太久了,有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摄政王抬起眼,凤眸斜飞过来:“怎么?被本王的美色倾倒了?”
乔桑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在玉漱宫见到摄政王,他倨傲又高贵的端坐在那里,凤眸斜飞过来,眼神漠然,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高冷。
而此时,他正坐在她身边,给她揉脚,斜飞的凤眸里再也没有冷漠淡然,而是流光溢彩笑意融融。
乔桑心里蓦地一动。
摄政王离开以后,乔桑在东秀的服侍下卸掉妆面,拆掉发髻,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东秀伺候她上床,替她盖好被子才走出去。
乔桑躺在床上,又想起河对岸那道身影,那不是幻觉,那个提着花灯的绿衣少年就是祁熠。
乔桑想,至少他现在还是平安的。
而她想要他一直平安。
距离王府大门不远的路边树下,一道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几乎站成了一座冷硬的雕像,遥望着王府大门。
黑衣男子无声走上前来,恭敬的躬下身对绿衣少年道:“殿下。该走了,快要宵禁了。”
少年转过身来,朦胧的月光下,少年脸上那双初见雏形的凤眸冷冽,宽大的长袖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曳,仿佛被上天精心雕刻的脸庞俊美如谪仙,仿佛下一瞬就要踏月而去。
少年头也不回的往与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声音清冷坚决:“我不想再等了,明日启程,去大齐。”
在摄政王府待了二十来天。
从第一天她问过青鸟关于祁熠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问过。
青鸟似乎是被摄政王安排在她身边,专门“看管”她的,乔桑就像是不知道一样,常常和青鸟说话,吃什么也都有东秀和青鸟一份。
乔桑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外交本领,很快就和青鸟熟络起来。
乔桑在一次怯意的下午茶时间的闲聊中,忽然转向青鸟问道:“青鸟,安王有消息了吗?”
青鸟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说乔桑有极大可能就是未来的女主子,就说这二十几日,乔桑对他始终以礼相待,相处和睦,总之他是再也没办法像乔桑刚进王府时那样直接拒绝回答了。
为难的看了东秀一眼,本意是向东秀求见。
却不知道东秀已经完全被乔桑收服了,非但不帮忙,还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青鸟含糊道:“乔桑姑娘,我看你还是等王爷回来以后直接问王爷吧。”
乔桑恳切的看着青鸟说道:“青鸟,我理解你的难处,那这样,我问你问题,如果你能回答的,你就点头或者摇头,不能回答的,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也不勉强你,这样总行了吧?”
青鸟想了想,实在很难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谢谢。”乔桑道谢,然后问:“安王被抓起来了吗?”
青鸟想了想,摇头。
乔桑松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那现在有他的消息吗?”
青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乔桑却从青鸟的话语和眼神判断出肯定是有祁熠的消息,但她肯定是问不出来了,她微微笑了笑,对青鸟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说:“谢谢你青鸟,我已经问完了。”
青鸟惊讶,没想到乔桑就这么问完了。
乔桑把鱼食都从桥上倒下去,看着水池里锦鲤争食,心里隐隐有些预感,风暴很快就要来了
十日后,一支来自大齐的使团进入了大源境内,往京都而来,名目是要与大源重修旧好,恢复两国邦交。
近日摄政王回来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
乔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但是她什么也没问,成功的扮演着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的金丝雀。
她在府中的各种待遇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主子而不是阶下囚,可实际上,乔桑无比清醒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无法在摄政王不在的时候踏出王府一步,无论她走到哪里,东秀都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远处看,永远都能看到青鸟的身影。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晚上。
乔桑一直预感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王府了,头也昏昏沉沉还有些钝痛,并不像是自然睡醒后的反应。
“阿乔,你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温热的手温柔的轻抚上她的面颊。
乔桑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坐在床沿边上的祁熠,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殿下?”
她恍惚了一下,头脑的昏沉让她感觉像是在做梦,怎么一觉醒来,祁熠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祁熠俯下身来,在她额头上烙印下一个炙热的吻,他闭上那双与摄政王越发相像的凤眸,用额头抵着乔桑的额头,低声轻喃:“阿乔,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