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娘也不躲,只是闭着眼流着泪,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似的。
看着可怜的月亮哭着没完,他只好拧着眉头,烦声道:“你哭作甚,你再哭,我可是要走了。”
宸娘的嘴唇哆嗦着,耳里听着男人要走的话,手却将周九易的手腕抓个紧实。
她颤抖的眼皮,黑扇子似的睫毛上挂着水,雨后的檐下飞出两只春燕子,她似乎决绝的念叨着什么,但周九易却一句没有听清。
宸娘推着他,皮贴着肉,一双涂粉的腿将他盘缠着,像是大荒的野草地里,干枯的草叶吊着火星子,在炭火熊熊的屋子里,热汗一逼就热烈的旺了起来。
周九易不好推开,手扶着这怀中月亮润润的背,她似乎是玉做的骨头,水做的身子,哭的娇娇弱弱,却钻心窝似的疼。
他抱着她,稀里糊涂的,搓着她的发,取下那些繁复的头饰,冲了一鼻子的梨子味儿。
她的肩胛骨那块儿的皮肤像是透明的,小山一样,起起,伏伏。
“你”
怀里的女郎张嘴唤着,他没应声。
她似乎太瘦了,圈不住什么温度,好在他的怀里很暖。
于是床上的脚尖在颤,怀里的玉在他身上滚。
她又哭了,这回周九易好脾气的拥着她,从她的头发间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哄着金贵的宝贝,看她小鼻子憋屈着,磋磨着什么,看那日头的影子斜下去,终于看她笑了。
那月亮似的人儿笑了,每个音都如悦耳的歌,飘飘乎乎,从两人纠缠的发丝里碾过去,掉在他们美丽的脸上,生出花来,周九易突然又觉得她不像月亮了,她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儿。
她撑起身,看他的黑眼珠格外清。
“你是谁?”
她轻轻的问,看着他分明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但可能是哭的太累了,宸娘说完这句话,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周九易盯着床盖子,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刚断奶的小孩儿。
怪不得那些大妖喜欢到尘世叼一只人类养,就算人类娇弱难养,忘记喂食就会死,心情不好就会死,即使精心照料,过了几十年,还是会死,但他们还是喜欢养。
他没察觉自己笑了,只是想着可爱的春日黄花,清冷却也可感到热的月亮,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
于是到了夜,宸娘从黑甜的梦里醒来,便看到换了一套衣衫的周九易,趴着床头,痴痴笑着看着她。
“你你怎生这样看我?”
不幸流入烟花之地,宸娘早就对未来不抱有向往,原本今日之事,只是随波逐流,认了命去,谁曾想过命运竟然对她如此,叫她爱上眼前的情郎。
“看你好看,看你可爱。我喜欢你。”
妖族不像人类,从来都是直白的表达内心的情感,他说的自然,却将那床上裹着小被子的宸娘说的指甲盖下面都粉了。
“我天天听你弹琴,今个儿怎的不弹了?”周九易看她不做声只是低着头,这才问出最开始想问的话来。
宸娘没想到他居然是和自己合奏的知心人,眼珠子不敢置信上下打量着:“是你?”
周九易伸手想摸她,却被躲了空,却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道:“对啊,就是我啊。”
作者题外话: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