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郑国公府。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坐在主屋里的长河郡主,光是听到脚步声,就知道一定是丈夫郑国公回来了,赶忙起身忧愁的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就加到了面无表情的郑国公,他走入主屋,随后解开腰上的佩刀,放到了主屋内的架子上,这才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边上有侍女上来为他斟茶。
郑国公挥了挥手,示意那侍女不用倒茶了,又让主屋内的其他的人都出去。
待人都走好,做到边上的长河郡主,才赶忙关切的问道:
“如、如何了?那高句丽王子献城,是真的?”
郑国公沉吟一阵,舒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陛下说什么了?”
长河郡主察觉自己声音都开始有点抖了起来。
郑国公微微侧过身子说道:
“陛下未说什么,今日朝堂诸公,写了折子,请陛下早日答应和亲一事。”
长河郡主身子一晃,而后喃喃说道:
“嫁的不是他们女儿,他们说的这般轻巧啊……”
“这份奏章,也有我的名字。”
郑国公轻声说完,长河郡主眼泪就蓄不住了,咬紧了嘴唇,一边哭一边抬手就朝着郑国公身上打。
连着用劲的打了好几拳,她才软坐在地上,捂着脸,哽咽不停。
长河郡主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我本来没想当郡主,那武老大非要造反,他当了皇帝,让我当长郡主,敢情二十年了,到头来要我女儿来偿还这个荣华富贵!若我早知如此,二十年前,我就算是死,我也不当什么长郡主!”
长河郡主哭的泣不成声,郑国公在边上捏着茶杯,良久才出声安慰了一句:
“那高句丽的王子我见过,也是相貌堂堂的人才,辽东那地也就是冷了点,其实一点也不荒凉贫瘠,那边汉民也不少,扶余人如今也与我汉人一般无二,不是塞外那些茹毛饮血之辈可比。”
长河郡主依然只是哭,郑国公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们虽然击败了匈奴和突厥,但他们的力量并未消耗太多,待他们重整旗鼓之后,我大周依然只能被动防守,但若有高句丽帮忙牵制匈奴,如今收复了河西陇右,只需稍稍积蓄力量,便能够挥军西域,赶走突厥,掌控西域之后,让吐蕃畏服,随后便能专心对付匈奴,此乃我大周百年难得一遇的契机,洛清她嫁过去,也是名留青史……”
郑国公话还没有说完,长河郡主便大声喊道:
“我不要女儿名留青史啊!”
郑国公抬起手,想要说话,但嘴中的字,终究是卡在了唇齿之间,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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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长安。
熙熙攘攘的东市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家酒肆之中,食客们聊着最近听说的事情,而长安城中,当下最热门的几件事情。
最受关注的自然是怎么吹也不嫌过得武功山之战,还有萨珊亲王等一众突厥贵族被俘获进长安的事情。
而后,便是前几日发生的一件,让长安百姓们都觉得扬眉吐气的大事!
高句丽的王子,拿着地图在鸿胪寺献辽东十城!只为求娶我大周郡主!
“神气啊,我大周现在是真的威武神气,哈哈!”
一个喝酒的食客,笑容满面的说道:
“你们前几日是没看到,那高句丽王子拿着地图恭敬的模样啊,哈哈哈,前几年我们还在跟高句丽打仗呢,今天他们就主动请求献城,明年开始,估计就要朝贡了。”
另外的百姓也是喜滋滋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大周乃天朝上国,天子又是如此神君,把匈奴和突厥打得抱头鼠窜,他高句丽小国,畏惧我们大周,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正是正是,高句丽只要跟着我们大周后面,乖乖的,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没错,这高句丽识时务,我挺喜欢的。”
百姓们只关心国家强不强,外邦服不服,至于说嫁郡主的事情,其实大家并不是很在意。
只是这些百姓们说着话的时候,在酒肆中正在喝茶吃饭中的一个人,干咳了两声,而后走了过来问道:
“诸位郎君所说的高句丽王子献城一事,可否知道献的是哪十城啊?”
正在吃茶的几个食客回过头,就见到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怯生生的侍女,眼神东张西望,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
还有一个脸色苍白,扎着璞头,身子瘦弱的跟女人一样,皮肤也嫩的不像话,一看就是病秧子。
看这人穿着打扮,倒也不像是达官贵人的样子,像是一个书生模样。
说话的就是这个书生,声音颇为柔和中性。
老百姓们对读书人都是很尊敬的,有一个大叔就拱手问了:
“前几日全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郎君不知道?”
面前的人又干咳了几声,而后说道:
“我今日才进的长安城,方才听到高句丽王子献城一事。”
“哦这样啊,具体献的哪十城,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啊,反正都是辽东的城。”
“是啊,小兄弟你可惜了,前几日要是来了,就能去鸿胪寺围观了,可热闹了。”
“是啊,是啊。”
一群人说着话,那人又咳了两声而后笑了笑,随后拱手告辞,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边上的侍女跟着那人身旁,想说话,但那人抬起手来拦了下来,继续开始吃饭。
只是才吃到一半,不远处便站了一个人,那人也不理会,待到全部吃完了,让侍女去结账时候,店家才疑惑的指着站着的那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