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每个人意识到了自身最露骨的欲念,以及他们最本我的需求。支配他们的,才不再是名为【理想】的桎梏。”
“【理想】是一种毒药和诱导剂。”
“它会让一个前途无限的人心甘情愿地自缚手脚。
“让一个万寿无疆之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死在半途。
“让一只属于自由与浪漫的飞鸟于苍穹折翼。
“令无翼者剜去血肉,
“令虚无者追求流离之梦,
“令满含期待者失去所有,
“令行道者满怀憾恨。”
“——万物终焉之神只是唤醒了埋藏在每个人心中最本我的想法,让他们脱离了这层名为【理想】的遮掩,让他们能勇敢地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
“正对于您而言,您一直为了一个光明目标而行——但这真的是您最期望的吗?我能聆听到您内心中盘桓的黑暗渴望……它隶属于人类最纯真与初始的欲念,并不光明伟岸,但这才是您的本真。您却强行掩盖了它,用【理想】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强行要求自己走向理想的康庄大道,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我……”
“然而,这是不正确的。我能感受到,您其实对世界并不热爱。”
“万物终焉之神唤醒您的魔性,就是让您这样的人能够明白……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让您能够无所顾忌地……脱离【理想】的束缚,去追逐属于您的自由。”
吕树手持黑刀,刀锋未曾向前一寸。片刻后,他嘲讽般地笑了,眼底有污泥般堆积的浑浊:“理想……本质上是一种桎梏与锁链,你没有说错。”
苏明安感到讶异,吕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您的悟性极其出色。”柏冉夸赞道。
“所以,界外文明到底是什么?”吕树问。
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解释【魔化危机】与【万物终焉之神】,却没有提及界外文明到底是谁。
柏冉眉眼弯弯,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
“我不知道。”
吕树沉默了片刻,表情变得阴郁:“……你找死?”
柏冉笑着说:“我只知道,他们要为罗瓦莎带来真正的自由……不再拘泥于表面上的伟光正的、人人都能追逐最本我渴望的……浮华之梦。”
这时,苏明安撤去空间隐蔽,出现在三人面前。
“——自由不是毫无限制的自由。”
柏冉的话语不无道理,确实有许多人被【理想】一词蒙蔽了双眼,受制于伟光正的虚浮号召。但如果人人都为了一己私欲而活,世界将恐怖百倍。
“奥利维斯……?”柏冉盯着苏明安,露出恍惚之色,朝苏明安下意识伸出手:“是你吗……奥利维斯?”
“唰!”
一只手掌掉落在地上,柏冉捂着断肢,目光仍然盯着苏明安。
吕树收刀,刀身微颤,半月形血迹洒于地面。
苏明安知道,柏冉是死亡联盟的人,最大的愿望是为司鹊安排一场盛大的死亡,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懒得回应,径直走向吕树。
“换衣服了?”苏明安看了眼吕树身上的贵族礼服。
吕树点了点头。
“是你……奥利维斯。”伊娃闻出了奥利维斯的气息,她的瞳孔微微睁大,显出几分贪婪:“【世界之书】在你手上,对不对!”
“什么?”苏明安没听过这个名词,他看向吕树与柏冉。
“传言说,司鹊在消失之前,利用自己毕生的灵气与智慧,创造了一种名为【世界之书】的宝物。谁能够拥有【世界之书】,谁就能触及世界最根源的奥秘,通晓世上一切真理。”吕树解释道:“另外,近期司鹊写过的几张草稿残页出土,引得众首领争抢,是因为他们在寻找司鹊最有名的【十二故事】。”
“【十二故事】是……?”苏明安说。
“司鹊曾写下过十二个最完美的故事。据说,每个故事都是他受到了至高之主的提点,揭示了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具有相当厚重的意义。谁能够读懂全部的【十二故事】,谁就会获得【世界之书】,并成为下一任的世界掌权人。”吕树说。
苏明安忽然明白。龙皇等人之所以这么想要抓住奥利维斯,恐怕不止是被欺骗了感情,更是出于利益——他们想要获得【十二故事】,以此获得【世界之书】,成为世界掌权人。
与此同时,苏醒的【万物终焉之神·凯霖斯特】掀起【魔化危机】,妄图诱惑罗瓦莎二十七诸神,投身魔性与自由的怀抱中,摧毁罗瓦莎。
这样看来,司鹊·奥利维斯确实是正派的定位,若是司鹊本人在此,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但问题是——站在这里的是苏明安。
而所有人……都认为只要获得了他,就相当于获得了一切。
理清了情况之后,苏明安越发麻爪,他的敌人太多了,看来超级水母大帝的道路任重道远。
若不是今日他接触了这些人,许多信息无从知晓。
“奥利维斯。如今龙皇与精灵王各持有【十二故事】之一,剩下的故事你不打算放出来吗?”伊娃喊道:“世界危机在前,你的【十二故事】能够帮助我们领悟世界奥秘,大幅度增长文明实力。莫非你要藏私?”
“放,今天就放。”苏明安可不受道德绑架。
等这一关打完,他回去就乱写十二个故事,甩给让那些人争去。至于他和司鹊的文学水平差距很大?没关系,这群人对他是司鹊已经深信不疑,他写点垃圾都有一堆人疯狂追捧。
大艺术家就算在纸上吐口唾沫,都会有一群专家大肆夸赞,品鉴这是传世之作。
“我这边没事,你先看故事吧。”吕树说。
苏明安点了点头,走向这一页的书籍,伸手触碰。
……
【你抽到的故事名是——《我们还会再相见》。】
【本故事页数共有:30页。】
【你所在的页数为:13页。】
……
他睁开眼睛。
他正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白雏菊迎风摇曳,温暖的阳光映入眼中。他的紫色长发摊开在草叶上,宛如流淌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