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教堂外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奶油味。诺尔倏地起身,拉起苏明安,顺着教堂边缘往外走。
“走,我们去外面,外面有更好玩的。”诺尔拉着他,走得飞快。
碧绿的草毯从脚下绵延至远方,《梦中的婚礼》交响乐在广阔的草坪上响起,教堂外有许多正在合影和散步的情侣。
最后的夕阳一缕一缕在远方消逝,四下亮起了星辰般的草坪灯。暖黄的灯光自教堂高处而落,晕染着他们洁白的婚纱。
苏明安走在草坪上,人们的交谈声透过蔷薇花香而来。
“要是让妈妈看见了这一幕,她肯定很开心,她盼我结婚好久了。”一对年轻的恋人,女方高举着钻戒。
他们站在喷泉下,女方的头纱沾了些水珠,像是灯光下的钻石。
“林遥,我还有很多积分,等今天结束了,我们再办一个你喜欢的中式婚礼。”男人承诺:“以前这些都弄不起,连结婚都怕没房住,现在你想要什么,我们都有。”
“嗯。”女人攥紧钻戒:“其实以前在上学年代,我,我就喜欢你。要不是被选入世界游戏,我变得自信,我真的会错过你。”
“我,我其实也喜欢你。但我想到你家长那么有钱,肯定看不上我一个村里出来的······”
“傻瓜,现在哪有什么城里村里的,世界游戏后一切洗牌,大家都一样
苏明安和诺尔经过一对中年恋人,女人手中抱着相片。
“志生,我孩子肯定想不到,我竟然在一个游戏里复婚了。到时候一年结束,我回归的那一天,他看到我手上的钻戒,肯定会吓一跳。”女人的手指滑过相片玻璃,一边摸一边感慨:
“我这双手,现在细腻得就像小姑娘的手,以前寒冬里生冻疮,疼得要死,又红又肿,现在我的胃病,我的颈椎病,也全都好了。”
她的手光洁美丽,肌肤更像牛奶一般。男人点点头,抱紧了她:“是,这是个好时代······真是太好了。”
苏明安和诺尔经过一对面目年轻的老人,老太太看着手里的首饰盒唏嘘。
“老头子,真没想到在金婚纪念日这天,我能穿上婚纱······我们结婚的那个年代,我穿个大红花袄就嫁给你了,这些仪式什么都没有····..”
“以前是不行,现在啥都成了,就算是我穿个大红花袄嫁给你,也成啊!”老头子思想开放,大笑几声。
捞金鱼的,水晶球占卜的,许愿的,卖花球与头纱的······随处都是有关“爱情”的气息,就连空气的味道都充满奶油般的甜蜜。
苏明安注视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千家万户。
“爱情让人类变得盲目,也让人类变得强大。世界游戏让人类这个种群一直在改变。”苏明安说。
“有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感性会很容易支配理性,这是好的,在感情的激发下,人类有时候能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诺尔说:“但对于领袖而言,不能以感性支配自己的理性,即使同时拥有高理性与高感性,也不能被感情支配行动。你们的巅峰联盟也许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全部选择单身的成员。”
说到这里,他有些懊恼:“怎么又说到这些了,略过略过。”明明是这么放松的场所,他竟然又说到这些让人头疼的事。
“没事,既然想到了,不说也会很难受。”苏明安说:“你刚才说的对,像水岛川空就是这样,她对她妹妹的执着太重了。这种情感且不论是否是“爱',更多的是无法愈合的伤痕和疯狂。”
“所以你不信爱情?”诺尔询问。
他们停下了脚步,不远处,有人正在抛花球。人们都向这里涌来。
“—接中花球的人能获得美满的爱情,早生贵子!”抛花球的新娘笑着扔出花球。
原本人们还笑意吟吟地想接花球,一听到“早生贵子”一词,脸色大变,纷纷躲开。
花球朝苏明安的方向砸来,只要伸手就能接住。
但他只是静静看着它砸来,然后轻微地后退一步。花球落到了别人手中。
“看起来大家都不想早生贵子呢。”诺尔说。
“—我信爱情。”苏明安却回答了诺尔的上一句话。诺尔看向他。
“但它与我无关。”苏明安说。
诺尔看到苏明安脸上的表情,没有懊悔,没有不甘。像在说一件风轻云淡的事,像在陈述事实。
与他无关。
自从世界游戏开始,就像人生被突然切下了一刀,正常的人生轨迹被带到了无法预知的方向。十九岁适合恋爱的年纪,对爱情的向往,都与他无关。
“没关系,爱情并不是人生中的必备品。相比于“爱情',我也更相信“爱'。”诺尔却笑了笑:“人这一生就是要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并实现它。”
“以后,我陪你一起找。”
对生命的爱,对理想的爱,人正是拥有这些才伟大。理想主义者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坚持。
远方灯光亮起,香槟塔闪烁着暖黄的光辉,像流淌在草地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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