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不再去看佳红，转而望向从容跪着的马嬷嬷：“马嬷嬷可是想通了？”

马嬷嬷淡淡笑了一下：“凌妃当真会洞察人心。奴婢若还有什么不吐不快，烂在肚子里会死不瞑目的事，恐怕就是娘娘要问的事了。”

凌霄霄略略有些惊讶：“你知道本妃要问什么？”

马嬷嬷面不改色地微微点了点头：“娘娘夜宿在夫人屋里，夫人该看到的，想必都看到了。况且才把我送出去，又漏夜将我送回来，若非大事，又怎么会如此折腾。”

凌霄霄有些疑惑地看着马嬷嬷：“你都能想到的事，宋姨娘如何想不到？竟纵了本妃宿在这儿？”

马嬷嬷似乎有些嗤之以鼻：“她惯是个蠢笨的，又容易得意忘事。我将那枚痣的事情说与她，她总不在意，觉着自己当时就在跟前儿，眼瞧着娘娘一落地夫人就晕了过去，觉得夫人定不知情。之前我千叮万嘱地告诉她不要让夫人看到娘娘的腿，她虽照办，可总是嫌我啰嗦，还警告我不要动辄拿这事来说，否则旁人不知道也会起疑心了。果不其然，我只今日一次没有提醒她，就被发现了。”

一旁的佳红似是惊惧起来，大声呵斥马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的事儿！你别信口胡说！”

凌霄霄没去理会佳红，似是感慨地看着马嬷嬷：“可惜了。马嬷嬷这么剔透的人儿，竟跟不得好主，为这个么蠢人卖命。”

马嬷嬷淡漠的眉间染上了一抹愁容：“当年若不是宋姨娘给了我一碗饭吃，又自掏腰包请了郎中去看我儿子，我儿子如今恐怕就不只是残了，命都可能没了。”

凌霄霄最近跟着赵太医学医理，碰见病症总忍不住多问一句：“什么病？”

马嬷嬷叹了口气：“伤风。我当时也没当回事，想着乡下地头的孩子应该都结实些。我丈夫死的早，家中就靠我给人缝补衣服挣一口粥水钱，实在没有钱再给他看病了。那日宋姨娘寻到了我，听说我儿子病了，临走时顺便让侍女请了个郎中来。郎中一来我才知道，我儿子已经病得不行了，大夫说若再不用药，恐怕人就要烧没了。果不其然，孩子最后烧得聋哑了。”

凌霄霄凝眉听着，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具体又说不上来，不由凝眉问：“大夫来之前，你儿子可有一病不起？”

马嬷嬷茫然摇摇头：“那倒没有。乡下的孩子，病了也不自知，还是天天山上山下泥猴一样疯跑。”

凌霄霄更加觉得蹊跷起来：“大夫来了之后，孩子就卧床不起了？”

凌霄霄这么一问，马嬷嬷有些愣住了：“是”

凌霄霄盯着马嬷嬷：“聪明如马嬷嬷，就没觉得哪里不对？”

马嬷嬷似是当头棒喝般，人都木讷了：“不不可能啊，郎中说的怎么会有假？他现在还给我孩子治病呢！为着治好孩子的聋病，我这些年在凌府里兢兢业业地干着，就是为了拿钱给我孩子看病！”

凌霄霄淡然笑了一下：“是啊，要是你孩子大好了，长到现在也是个结实的大小伙子，能肩担手提养活家里了，你怎么肯老老实实留在这是非之地，继续听那对母女的差遣？”

马嬷嬷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口中喃喃着：“你胡说张大夫怎么会”

佳红此时凑过来，贴着马嬷嬷地耳朵大声说：“对！她胡说！不要信她的！”

凌霄霄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匕见吩咐了一声：“去马嬷嬷家里，看看她儿子可还安好。顺便把那个张大夫提来。马嬷嬷，你家住哪里？张大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