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开到胡同外，那群热情过火的人不见后，水舟摇闭起眼睛，长叹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季豪杰把衬衣领口打开一个，“我的妈呀，差点儿憋死我。”

谁也没想到这个仓促的约会，竟会以这么正式的方式打开。

水舟摇长长舒一口气，是真别扭，她妈别扭，季豪杰别扭，邻居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更别扭。

一脚油门拐个弯出了村，俩人才放下心来说话。

“天爷呀，紧张死我了。”季豪杰拽拽领口，汗都出来了。

他瞥一眼身旁的水舟摇，已经把那奇怪的丸子头放下来，长发微卷，雪肌红唇，虽然裙子样式老了些，但她的颜值完全压得住，再来个墨镜把她巴掌大的小脸盖住，绝了，就是妖精该有的模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们祸害呢，就该有个祸害模样，你忽然要当人，我还真不习惯。”

水舟摇把墨镜推到脑门儿上，从包里拿出块棒棒糖，一口含进嘴里，“祸害留给你一个人做就好了，我从来不干缺德事儿。”

“还生气呢？”他干笑几声，“我都道了一年的歉了，你也该原谅了，再说，那个破宅子”

他对上那双带着怒火的眸子，及时闭上嘴。

她总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季豪杰好像从来没有搞懂过，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

北齐城，小茶品菜馆。

季豪杰点了几样自觉不错的菜，又给水舟摇介绍这家的特色，最后洋洋得意道，“这家还行吧？我投资的。”

水舟摇扭头看了看，点点头，“不错，我以后带朋友来，记得给我打折。”

季豪杰财大气粗，“咳，只要你来，吃多少免多少。”

水舟摇撇撇嘴，“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提起你的大名，免得仇人找上门，连累我。”

二人相视大笑，季豪杰一副还是你懂我的样子，往前凑凑身子，“哎，我最近可能往你们村跑得比较勤。”

水舟摇立马警觉起来，“干嘛，咱们不是说好，做做样子而已嘛。”

季豪杰撇撇嘴，“害怕什么呀你，还真以为我看上你了，拜托，我可是有七八个女朋友的人。”

水舟摇含着筷子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相信。”

他又恢复正经，“我是去那个别墅，他要在一层改一个健身室，我得亲自去采购。”

果然是金主爸爸。

二人吃着聊起从前，聊他当初怎么追她，聊她当年是怎么打人的。

“你当年也太凶残了，”季豪杰如今提起来依旧颇有微词，“我不就给你写了封情书吗，你至于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一巴掌？”

水舟摇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她满脸愧疚举起红酒杯，“年少轻狂，对不住了。”

“先别急，”季豪杰按住她的酒杯，“这个事儿我可以原谅你，找人揍我的事儿你给我解释下呗。”

“找人？”她有些懵，努力回想着，“什么时候？”

季豪杰手指着她，“你还跟我装，是，我承认那时候是对你图谋不轨，可你也不能找人揍我呀！真够狠的。”

“揍你？”水舟摇差点儿笑出声，“我为什么揍你，找谁揍你了，山明？”

“不是，一个男的，应该是高年级的，长头发，遮着脸，看不清模样，反正很凶，揍人可狠呢，把我打的”

水舟摇放开酒杯，神色凝重，“你再说一遍？”直觉告诉她，那个人是江河。

“你就告诉我他是谁吧，我知道不是咱们学校的，我找了个遍，没有对的上号的，三中的？我告你水舟摇，”他越说越激动，露出自己的胳膊，显示出肌肉，“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练拳击，就为的是再跟他打一架，我那时还是个孩子，打人就没有那么下死手的，你告诉我，他谁？”

水舟摇比他还激动，“你先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她的手心紧攥着。

“谁他娘的知道什么样，那天晚上忽然拦住我，上来就打，啥也不说。”

“那你咋知道跟我有关系。”

“哦，好像是后来说了句，离水舟摇远点儿，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那他的声音呢，你能学一学吗？”

季豪杰蹙起眉头，“你有毛病吧，这谁能学的来，你快说，是谁？”

你瞧，似乎她身边所有人都见过江河。

江河

“你皱什么眉呀，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把他怎么样，就是再打一架，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那个屈辱啊，想起来”季豪杰盯着她，“你怎么了？”

水舟摇正低头自语，“离水舟摇远点儿，哈，离她远点儿。”

那时候的江河在想什么呢？他不许人靠近，自己又躲着，这家伙她眼圈微红，是想让我孤独终老啊。

她笑了笑，抬起头，“你不是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想要那个凶宅吗，就因为他，江河。”

“江河？”季豪杰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那个凶宅里的人？”

他愣了半晌，“哦，对了，初中的时候，把牛三儿打服气的大佬，好像就叫江河”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此时季豪杰忽然释怀了，怎能不释怀呢，如若那真是江河，可见人家当时是手下留情的。

江湖传言，星北镇有一位大佬，连牛三儿也敬让三分。

回味半天后，季豪杰再次惊诧，“江河竟然看上你了？”

他不由得想起那宅子里的铁锁铁链，以及那个格外坚固的铁笼，不是，他挠挠头，“你竟然被活在地狱里的魔鬼爱过啊。不是，可是，”他有些语无伦次，“他都死了啊，你还买”

“都过去了。”水舟摇抿一口红酒，关于江河，那是她一个人的事

季豪杰的眼神此时变得格外复杂，原来这才是水舟摇的秘密，以前他只当这疯丫头一心恋着山明呢。

二人走出饭馆，水舟摇去趟超市，买些给爷爷奶奶吃的食物，季豪杰留在车里等着，趁机给周山明打了个电话。

“喂，山明儿，你知不知道，原来江河是你们村的，哦，这个你当然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江河竟然喜欢水舟摇？”

这简直是这些年听到的最重磅的消息。

周山明正在午睡，他迷糊听着，敷衍着，“不知道。”

“我怎么听着你像知道啊？太不够意思了啊，当初我怎么逼问你你就是说不知道，等等，江河为什么不揍你，这世上还有比你离她更近的？”

周山明笑着挂了电话，心想他谢我还来不及呢。

没多会儿，水舟摇坐进来，提了大兜小兜扔在后座上。

季豪杰瞥一眼，“怎么还有孩子的玩具？”

“燕子的。”

“周青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