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故而不世故。
这是龙爷爷曾经教导秦墨的话。
秦墨这个人之所以看上去与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格格不入,就是在间荒呆了太长时间。
他虽懂得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但从来不会刻意去运用。
如果真到了运用的时候,就是已把他逼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秦墨寥寥几句话,运用的是最简单的话术。
他懂人的心理,也明白如何让人愤怒或者开心。
在杨嵩难得理智下来的时候,用一句小小的话,如同一根细小的银针,就能刺破杨嵩最后的防线。
黎泰,也自然难逃一死。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黎泰,杨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瞅见自家公子那愤怒的样子,杨潼还是识趣的选择乖乖闭嘴。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在天隐市,杀个人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这片隐蔽的地方虽处于华夏,但在某种程度上,又属于另一个世界。
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死人那就很正常了。
但杀了不该杀的人,那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惹火烧身了,哪怕是天隐市,也不例外。
杨嵩大口喘着粗气,他手上血淋淋的匕首掉落在地。
他的脸庞,都溅满了黎泰的鲜血,他就呆滞的看着黎泰的尸体,然后他仓惶的后退两步,手扶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花瓶被他碰倒在地摔碎了,他都全然不知,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首发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除了周紫躲在被子里,发出颤抖的呜呜害怕声,全然听不到其他声响了。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当愤怒得到发泄,当理智全部回来之时,杨嵩才陷入惶恐和害怕中。
黎泰可是黎九诚唯一的孩子了。
虽和黎九诚没什么感情,但黎泰是黎九诚最后的香火,事关黎家家族的延续……
杨嵩这是把黎家断子绝孙了!
杨潼这时站了出来,在杨嵩耳畔小声道,“少爷,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干净,不能让黎家知道。”
“我的建议……”
“杀了秦墨和那个女人。”
杨潼看了看秦墨和周紫,低声耳语。
这件事,只有秦墨这几个人知道。
若想堵住一个人的嘴,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个人从人间蒸发。
杨嵩僵硬的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秦墨。
他并不想动秦墨。
现在他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了秦墨做的饭,当然了,这个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秦墨这一个多月来的转变,那顺从的模样,和奴隶没什么区别。
尤其这事儿,还是秦墨告诉他的。
他对秦墨,多多少少有了些信任。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瑟瑟发抖的周紫身上。
杨嵩盯着她,目光里的神色是如此的陌生。
周紫裹紧被子,露出双眼,她含着泪拼命的向杨嵩摇头,咬着鲜红的嘴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好似她一个无辜者。
他曾经是那么的信任她。
为了这个女人,他宁可忤逆父亲。
父亲不让卑微的她进入家门,他就决定终生不娶,陪在她身边。
他为她付出了可谓自己的一切。
哪怕曾经知道,这个女人在杨家的口碑并不好,他也从来没计较,只是和她说,“以前的都过去了,我想要的,是我们的以后。”
狗改不了吃屎。
人恐怕是世间最难改变的动物。
建立一份信任,本就很难,而击垮一份厚厚的信任,往往只需一件很小的小事。
又何况眼前的事呢?
床榻这个女人,令杨嵩陌生。
杨嵩缓缓蹲了下来,他捡起地上的匕首。
他拿着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干净匕首上的血液。
他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擦拭,直到匕首的锃光瓦亮,一尘不染。
随后,他缓缓走向了周紫……
“不!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就把我锁在家里好不好?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拿着匕首缓缓走来的杨嵩,周紫害怕的不停后退,靠在床头,退无可退。
她拼命的摇着头,眼泪簌簌的流出。
她颤抖的身躯,面对眼前的杨嵩,如此的渺小。
她现在才意识到。
当眼前这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她是食杨街不可一世的公主,是受到食杨街无数女性羡慕的女孩。
当她变得一文不值……
她……又算个屁?
秦墨静静的靠在墙壁上,双手环抱胸前,如同一位看客。
与其说,是自己害死这两人。
倒不如说,是人性的弱点,害死了他们。
人呐!
要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