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英东是个私生活十分俭点、甚至可以说是严肃的人。与贺鸿森这种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不同,他是真正的草根出身、白手兴家。
因此听到贺鸿森和周文强要去泰兴赌场玩玩,顿时连连摇头,他一生就对博彩类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后来却成为澳娱公司的大股东,也算是一桩趣闻了。
这也是周文强钦佩他的原因所在,雷英东当初答应贺鸿森联手成立澳娱公司、将傅老榕挤出博彩业,为的可不是要靠博彩赚多少钱,而是为了借此增加自己在澳城的影响力,为此他还与贺鸿森约定,靠博彩业赚到的钱都要回馈社会、帮助澳城建设。
因为澳城早晚都要回归祖国,雷英东此举就是为了帮助祖国大陆,后来却因此与贺鸿森不和,两人相争多年。
“文强,白天你一个人去领略‘风光’,感觉如何,精神还吃得消吧?我可要提醒你,赌是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你要是累了,回头就少玩几把,看我的。”
靠在双人洋车的软皮厚垫上,贺鸿森表现的非常放松,给人一种他来到赌场就仿佛回家的感觉。
“钱你我可以不在乎,可要是在傅老榕的赌场输了钱,那会很丢面子的。”
“呵呵,鸿森兄不必担心,我的手气一向都很不错。”
周文强肚里暗笑,你是去玩两手,我可是去砸场子的,咱们两个的层次可不同啊。
“哦?那我今天可要见识下文强你的赌术了。”
贺鸿森微微一愣,周文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又怎么可能只是依靠运气?莫非这位名震港九的‘新界之虎’‘周阎王’,还有一手出类拔萃的赌术不成?
这个时代的澳城赌场远不比后世的‘葡京赌场’‘拉斯维加斯赌城’,泰兴也不过只是一栋五层高的建筑。
不过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至三层的赌厅有不下八十张赌桌和超过二十个贵宾包厢,四层是豪华餐厅,五层是夜总会和客房,客人的钱要么扔在赌桌上,要么消费在美酒和女人的身上?是真正销金销魂之地。
围绕着泰兴这个吸金兽?上至澳城政府、下至叠码仔、贵利金,形成一个遍布黑白两道、三教九流的利益大网?所以才说谁掌握了澳城博彩业?谁就是澳城的无冕之王。
站在泰兴赌场门前,贺鸿森眼中显然有羡慕之色?感叹道:“文强,做到傅老榕这种程度?才叫做真男人啊。”
“在如今的澳城?就算是澳督都要让他三分!”
周文强笑了笑:“鸿森兄这样说,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傅老榕了。连我们的货他都要狠狠抽水,呵呵,他这个澳城王可是好大的威风!”
“文强?你想在泰兴见到傅老榕?那可不太容易。除非你有本事在这里赢到五百万以上?才会逼他亲自出面”
贺鸿森摇头笑了笑,他的赌术虽然不错,却没信心在泰兴大杀四方,别说是傅老榕这个老狐狸,光是一个号称‘亚洲第一妙手’的叶汉就很难对付了。
周文强二人走进泰兴时?立刻有十几双眼睛看了过来,其中不乏几双盈盈妙目。
这些人就是澳城特有的‘叠码仔’。
他们通常会从客人中迅速分辨出大肥客?然后过来攀谈,不仅可以为客人提供与赌有关的指引?而且每个叠码仔都有赌场方面给出的信用额度,客人甚至都不用携带现金?就可以透支几千甚至是几万的赌金。
客人如果赢钱?他们会适当抽水?这即是他们的饭碗。
不要以为叠码仔就是粗俗的矮骡子,其实能吃好这碗饭的人不是有文化的小白脸就是气质不俗的美女,有他们陪伴,才会让客人感受到贵宾一样的享受。
周文强与贺鸿森气质不俗,一看就非常人,叠码仔也是有眼力的,根本不敢轻易过来搭讪,最后两个没有叠码仔陪伴的贵客走入泰兴,顿时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贺鸿森责怪道:“一定是文强你的杀气太盛,害得美女们都不敢过来了。哎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叫你一起来。”
他虽然风流,却是个做大事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精·虫上脑,这样说无非是故示亲近,有利与周文强结交。
周文强心知肚明,笑笑道:“没了这些叠码仔给的信用额度,还真是不方便,我可没带现金。”
“哈哈,不是有我吗?等我去换筹码。”
贺鸿森很快换来了两千筹码。
他这人也很古怪,明明精通赌术、日后更是成为澳城一代赌王,却偏偏不爱一掷千金的巨赌,却喜欢小赌怡情,因此换的筹码并不多。
本想给周文强一千筹码,周文强却摇摇头,只取了一枚十元面额的筹码,笑道:“随便玩玩儿,不需要这么多的。”
贺鸿森笑道:“小赌怡情也好,文强老弟,那我们先玩儿什么呢?”
泰兴一楼都是旧赌桌,主要是牌九、推麻、番摊、骰子这类华夏的传统赌具,二楼则是百家乐、21点、梭哈、德州扑克等新式玩法,三楼是贵宾厅,想玩什么都可以,主要供客人对赌,赌注大小可以自行商定,赌场方面只负责监看有无人出千,以及抽水。
一楼人气最旺的就是骰子。因为赌法简单,运气成分高过技巧,新老赌客都喜欢这种博运气的赌法,哪怕是对赌一无所知的人,都能很快学会赌大小。
“就先玩玩骰子吧?”
周文强扫了一眼,发现一楼的骰子桌足足有八台,其中四台是限注5至100筹码,两台限注10-200筹码,还有两台限注20-500筹码的。
以五零年代的消费能力,这些骰台所设的注码已经不算低,所以限注5至100筹码的台子旁边人最多,限注20-500的台子则赌客稀少。
周文强选了一个限注10-200的台子,同时在台的大概有七八名赌客,其中还有两三人一直观望,不是准备找规律、就是要找‘明灯’。
所谓‘明灯’分两种,一种是大旺的赢家,这些老油条会立即跟着下注;一种则是大黑脸、倒霉到家的输家,这些老油条会对着下注,这样会比较稳妥,赢的机会更大。
周文强和贺鸿森一来,这几个老油条顿时看向了他们,等着分辨来人是哪一种‘明灯’。
这个时代的骰台远远不及后世的葡京、金沙等东南亚著名赌场,后世的骰台上不仅有电动骰盅,每张骰台旁还有电子大屏幕,记录开了多少把大、多少把小,各种‘豹子’的机率是多少,甚至还有下一把是出大还是出小的比例显示。
要等电动骰盅摇过后,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各种可以帮助赌客‘赢钱’的参考资料,赌客才会下注,简直人性化到了极点,让人都快要相信开赌场的个个都是慈善家、散财童子。
荷官的作用也被无限削弱,连摇骰盅都不必了,只负责清算输赢和吃进赔出筹码。
泰兴的荷官个个都是摇骰的高手,虽说没到可以精确控制点数的程度,却可以通过各种手法来影响赌客的正确判断,赌场也更加赤果果,骰台就是吃人的老虎一样,可赌客们依然会乐此不疲。
贺鸿森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先行观察了一会儿,因为就算他也没本事在叶汉改革后听出骰子点数,玩这个全靠经验和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