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时没有开口,风清漪也不催她,继续安静地钓自己的鱼。
“我嫁给他的时候,才刚及笄。家里兄弟姐妹多,个个都张着嘴等吃饭,这个时候正好有人来提亲,我爹娘也就答应了。他是隔壁村的,我没见过,媒人说他很好,是家里的独子,将来没人跟他争家产。后来嫁过去了才知道,他家根本也没几个家产,差不多也全被他给败光了,就算是有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好争的。”
要只是家里穷一些也就罢了,偏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被公公婆婆惯得不行,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自己刚嫁给他没两个月,他就第一次对自己动手了,当时自己还安慰自己说他只是喝醉了才会这样。
但是后来才慢慢明白,根本无关喝不喝醉,他就算不喝酒的时候,心里有火儿也会拿自己撒气,不过不喝酒的时候总比喝醉的时候要打地轻一点。
一开始,左邻右舍听到他打自己的动静,还会来劝一劝,后来习惯了,也就没人再管了,就连自己也都习以为常了,每次都是咬牙挺过去。
生了头一个女儿之后,他对自己冷脸了好几个月,因为没有如他所愿生个儿子。公公婆婆对自己也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但凡家里要是有富余的银子,他们肯定会帮自己的丈夫给张罗一个小妾的,但可惜哪里有这个闲钱?
他们只能指望着自己再怀上一个男孩儿。后来自己也的确是又怀了身孕,可是怀上还没两个月,就在他一次酒后的殴打中,孩子小产了。
而大夫说,这次小产对自己的身子伤害很大,以后大概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自此之后,婆家人对自己的态度越发冷淡,言语之间讥讽更是常事。
前几年,公公婆婆相继去世,临死之前都还在埋怨自己没能给他们家生下个男孩儿来传宗接代。
那么嫌弃自己的公公婆婆都走了,自己的日子却并没有因此变更好,反而更糟糕了。因为公公婆婆在世时,尚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他们相继去了,家里便少了两笔进账,日子一下子过得紧巴巴起来。
自己不止一次让他去找个正经的差事,可他哪里肯干,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一天到晚还是泡在酒肆和赌坊里。他前半辈子靠他父母,后半辈子靠自己和他女儿,竟也丝毫不觉得害臊。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想离开他吗?在我听来,你继续跟你丈夫在一起,只能被他拖累。离开他,你的日子反而能好过许多。”她这哪里是嫁人一起过日子,简直是供了一尊祖宗在家里。供他吃供他穿,还得任他打任他骂,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想要和离,哪有那么容易。”
“担心自己的名声,还是怕以后不好再嫁?”风清漪转头看向身后的妇人。
妇人闻言立刻急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会想要再嫁。”
“那就是担心名声了。名声是很重要,但是比起忍受他对你打骂和毫无节制地吸血,你觉得哪个更重要?我不是要劝你什么,反正你自己衡量吧。你若是想要和离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啊?”妇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告诉她一声,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呢,光听你这样说,手心就痒痒了,你要是决定彻底跟他掰了,我想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过过手瘾。当然你要是还想继续跟他过下去,我就不出手了,免得他迁怒到你的身上。”
这样的事情,风清漪见得多了,很多女人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还会选择继续跟自己的丈夫过下去,所以无论这妇人做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这时候,项云瑾重新走了回来,“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