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下葬之后,常彦青很是担心黎无双。当年她父亲离世的时候,她还小,纵然是悲伤可还是有度的。但是这些年来,无双跟黎夫人两个相依为命,如今黎夫人一走,他担心无双会垮掉。
而事实证明,这个女孩儿比他想象得要坚强,黎夫人的后事都办妥之后,黎无双以自己弱小的肩膀迅速撑起了华光绣坊。没有了母亲撑腰,她比以前更拼命,她开始学会在生意场上跟人喝酒、学会如何去投人所好、学会怎么恭维客人。
她开始变得圆滑,可却丝毫没有减弱这个女孩儿在他心中的分量,他反而比以前更喜欢她,也更心疼她了。
他站到她面前,说自己喜欢她,想要娶她,可她从来不信,只以为这是自己想要吞并光华绣坊所使出的阴谋诡计。
每次自己对她好,她总会很嫌弃、很戒备,也更讨厌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无双,我每次对你好的时候,你总会怀疑我别有用心。所以后来,我都只做不说了。但是无双,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打从我又想要娶妻的念头开始,我唯一想要娶的人只有你。”
自打十六岁之后,母亲替自己相看了不知多少人家的姑娘,每每到了自己面前,自己总是不同意。后来母亲气恼了,想要不知会自己,私下里将婚事定下,让自己无法拒绝。
可母亲太小看自己了,自己已经长大了,在府里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眼线。无论她相中了哪家的姑娘,自己总是能想到办法破坏掉,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一直能保持到今天还未娶妻。
“我原本想着,我可以等,等你想要嫁人的时候。可是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听到你要跟章治行定亲的消息,你知道我在拼命赶回来的路上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究竟哪里不如章治行了?要万一我赶不及阻止你们定亲,我干脆抢亲算了。”
话说完,摊在桌上的那些画也都一一收拾好了,齐齐整整地摆在一起。
直到这时,常彦青才抬眸看向黎无双,“幸好你跟章治行的婚事没有定下。”
黎无双在常彦青的注视下颇有些不自在,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窗外,“章治行说,你的太祖母在临死之前曾经留下遗言,说不管你们常家经历多少代,都要努力将华光绣坊收入囊中,这样才可告慰她的亡灵。”
“你在怀疑我方才说的那些,是为了这个目的?”常彦青忽然觉得很是无力,自己都已经将真心剖给她看了,她还是不能信任自己。
“没错,我太祖母临终之前的确是有这样的遗言。我想有关于她和你太祖母之间的恩怨你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只能说,她们都太专注于生意上的争斗,直到死也没能放开。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黎无双点头,“我相信你,不然你也不会刻意向你父亲隐瞒飞丝夫人弟子的事情了。我只是……你不觉得你愧对于你的太祖母吗?喜欢上我这个对家的女儿,她泉下有知只怕会很不高兴。”
“总比不得我一辈子不成亲,断了常家的香火更能让她难过。”
黎无双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常彦青,他这话的意思是……是……
看到她这表情,常彦青是真的伤心了,她是真不懂自己啊,要不是为了娶她,自己又如何能一直坚持到今天还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