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府回到珍馐斋,风清漪暂无睡意,不觉将那盛着嫁衣碎片的匣子给取了出来,尽管成了碎片却仍是光彩耀眼。
遥儿,你当时毁了它的时候,究竟是何心情?
他改了你的记忆,难道连性子都能改吗?要是换了以前的遥儿,她肯定在清醒过来的时刻就冲过来质问自己为何要骗她去死了,而不是这样心机深沉地还跟自己虚与委蛇,装作一副亲密无间,跟从前一般无二的好姐妹的样子。
遥儿从来都不是这样能隐忍的人,她向来爽直,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为什么连性子都变了呢?
难道她并不是真的遥儿?
风清漪仔细将每个细节都回想了很多遍,每一个细节都没错,她就是遥儿无疑,哪怕是双生咒都不可能,在遥儿的身上使双生咒是一定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她就是遥儿,一定是遥儿。
可是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风清漪敛去眸中的哀伤,轻轻将匣子合上,希望青女那边能尽快给自己消息吧,以自己眼下的能力,是没法寻到遥儿的踪迹了。
将匣子摆回去之后,风清漪揉了揉自己的脸,但,不管怎么样,遥儿能复生总归是件好事。至于在她发生了什么,以及她对自己有什么样的误会,以后都可以再慢慢弄明白,只要她还活着。
不出风清漪所料,那常彦青果然在次日傍晚就赶回了京城,路上换了几匹马,他已经连着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一进了京城就直接奔着华光绣坊去了。
华光绣坊的人见他这般风尘仆仆,满身疲倦却又十分着急的样子,也不免十分诧异。
常家公子素日里重来都十分注重仪表,从未见过他着急慌张的样子,今日倒见了个新鲜。
但见他这般,心中也明白他这是有要事,不敢稍有耽搁,立刻去回了黎无双。
黎无双一听是常彦青来了,当下就有些不耐,此人并非是第一次来华光绣坊,但每次都没正事,要么是邀自己吃饭赏景,要么就是给自己送些吃食点心。
绣娘们还说他大约是喜欢自己,他喜欢自己?他若真的喜欢自己,就不会跟自己抢生意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在生意场上打滚,各色的男人见得多了,口蜜腹剑的男人多的是,实在不差他这一个。
他们常家的琼宜绣坊在跟华光绣坊抢生意的时候可从来没手软过,之前就有一桩大生意,自己眼看着都跟对方谈妥了,琼宜绣坊那边突然横插一杠子进来,将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生意给抢走了,幸好接着又来了另外一桩大生意,琼宜绣坊那边腾不出手来接,让他们光华绣坊给接下了,不然这口气还真咽不下去。
就凭着这么多年来,琼宜绣坊和华光绣坊死对头的关系,黎无双怎么也不会像那些绣娘一样,天真地以为常彦青是喜欢自己,向自己献殷勤来了。
想来想去,她只能想到常彦青的唯一目的就是跟其他那些接近自己的男人一样,想要来个人与绣坊兼得。
就像当年娘亲缠绵病榻之时,那些前来提亲的人一样,不过是看自己以后无所依傍,表面上说是照顾自己后半生,其实还不是为了要白得一间绣坊,人财两得,又不用孝敬岳父岳母,看他们的脸色。而自己没了父母,又没了绣坊,嫁到他们家中,还不是任他们搓扁捏圆?这样的好事儿,哪个男人不想要?
可他们想要,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