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微算一算,她就觉得心疼,就是朝廷,也不见得年年能发出百万斤粮食,如今却被他们白白浪费了。
“是,这肥田放着不种,确实浪费,可若一出来种地,就性命不保,哪怕种出来了,他们也收不回来,且就算收回来,也会被匪徒抢走,你说,谁还愿意出来种?
这些匪徒究竟杀不杀出来耕种的百姓,你认为的不算,只有百姓们自己知道,别把你的想当然当成是真相,就我们车队就有”
对于林雨的质问,男子丝毫不给面子地反驳她。
这些自诩为上层人士的家伙,根本不了解他们底层百姓的疾苦,有什么资格随意斥责评价他们?
她们只要脑子想想就好,而他们这些底层之人,却随时都可能丢命的
听完他说的,林雨才知道自己想得太表面了,想到之前斥责那些百姓的话,她面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李大哥,先前是小妹想得太简单了,我给你道歉。”
“不用向我道歉,这里没有一块田是我的,我就是觉得,这些田地的主人明明都是受害者,不应该再受到更多的谴责,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有能力有义务帮他们的父母官们却不作为,甚至反而助纣为虐,该被谴责的,该死的是这些人,这些昏官。
而导致这些匪徒大量出现的人,更该向所有百姓谢罪”
男子越说到后面,话语中的意指越是明确,大概就差骂无道昏君了。
以林雨的理解能力,自然明白他说的,更确切地说,怨恨的是谁。
她想辩解,但却辩不出一句话,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马车上。
薛琅静心里也是为她点了个一根蜡。
一个小插曲过去,车队继续前行。
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的男子自然是没有丁点影响。
而此前就听过此事的薛琅静就算愤怒,也早已愤怒过了,只留心中一声长叹。
但对林雨而言,这对她的冲击却是不小,在之后的一段路上,原本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热情的姑娘,几乎是全程闷闷不乐,连话都不想说。
因此,在遇到又一波匪徒之后,在薛琅静他们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之时,她也没再反对他们随意杀人,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匪徒一个个打败、击杀,或是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以及武器、马匹。
这些匪徒身上的银子或是值钱的东西,自然也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当然,倒下的不止是匪徒,还有他们的同伴,这些同伴身上带着的贵重物品,若有家人在,便留给他们家人,若没有,就只能作为队里帮他们处理尸身的安葬费了。
一路走下去,那么长的路,几乎没有一日是彻底安全的。
又一日,车队再次遇上了一拨人。
只是,与往常任何接触的队伍不同的是,这波人,人数实在是太庞大了,一眼望去,乌央央的一片,几乎全是人,那人群根本看不到边际。
男女老少携家带口,身上背着行李。
而这些人中,绝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薛琅静终于遇上了北边来的灾民大部队。
当然,也或许这些人比起所有往南边涌来的北方灾民而言,仍然只是一小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