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前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云南尸横遍野，穆王府被夷为平地，自己世代坚守的地方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冒进造成的。

他是带着眼泪离开的。

“传令全军回防府城，立即向朝廷求援。”魏将军代为传下命令，而后带着穆王爷尸首与长枪，回到了穆王府。

“父，父王。”看着棺材里那浑身是伤，面色苍白的尸体，霓凰整个人都懵了，这，这还是自己那个爱笑的父王吗。

他身经百战，他早上还好好的啊，怎么就，怎么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霓凰泪流满面，嘶吼着质问魏将军。

“末将有罪。”魏将军与一众亲兵全都跪了下来，他们眼眶红红的。

那是自己效忠的王啊，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啊，战友死了，他们心痛并不比霓凰少一分。

可穆王爷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归宿。倘若有一天我战死了，你们不用为我流泪，只需为我报仇，砍他丫的。

“姐姐，父王怎么了，父王怎么了？他怎么躺在箱子里？”穆青拉着霓凰的手问道。

“父，父王他……”霓凰此时悲恸不已，哪还有半分心力来安慰小弟，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

叶草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小青，你父王累了，他睡着了，我们不要吵他好不好。”

“嗯。”穆青点点头，并冲众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还轻声道：“都小点声，父王累了，在睡觉，别吵醒他。”

小儿无知，可恰恰是因为他的这句话，令得魏将军与这些铁血汉子，没能绷住。

他们流泪了，但他们不敢哭出声来，并将自己的头埋在地上，不让王爷看到一滴眼泪。

王爷走好，我等必为你报仇。

“来，给你父王磕个头。”叶草拉着穆青的手，引导着他送别穆王爷。

“封棺！”霓凰一声令下，便有人开始封棺。

“你们干什么！走开，走开！”穆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站起，用那小手，使劲地推开封棺的人。

他怒喝道：“这样父王会喘不上气的！都走开，走开！”

见得孩子这般状态，所有人都掩面而泣，还是得叶草这‘铁石心肠’的出面。

“小青，跟你父王告别吧。”叶草抱起穆青，让他能清楚看到穆王爷，看他最后一眼。

那一刻，穆青安静了下来。

小孩子是无知，但他们并不傻，甚至比成年更敏感，他能感受到今天不一样。

玻璃珠一般的眼泪，从穆青眼眶中掉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叶草给封棺的人使了个眼色，随着“轰”一声响，穆王爷将一睡不起，长眠于地下。

“姐姐，父王是去找娘了吗？”

“青儿。”

霓凰抱着幼弟弟，在穆王爷灵前痛哭。从今天开始，他们姐弟就是孤儿了，一个家也在今日支离破碎。

看着那哭作一团的姐弟俩，叶草对着穆王爷行了一礼，立誓道：“你救我一命，我护你全族。”

“报！南楚大军压境。”

“儿郎行，随我出击。”魏将军立即起身，掸去泪水，带众将士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