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余蘅面上划过一丝窘迫。
江宛声音轻松:“其实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在听说书的时候都听过好多回了。”
余蘅望着她:“评书里怎么说我的?”
“说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因妒忌宁剡武功好,所以看不惯他,还把你们打的那架戏称叫什么什么”
“宇清殿刀剑战。”
“你知道啊。”江宛笑得眉眼弯弯。
余蘅见了她的笑,手莫名一缩,竟撞到药瓶:“嘶——”
“别乱动。”江宛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责怪道,“又出血了。”
余蘅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江宛道:“其实你当时是能躲开这一剑的,对吧。”
余蘅没有否认,沉思片刻道:“他也不是不能杀我。”
说到底,双方都留了力,宁剡的剑没有那么快。
“但今日以后,我和他再也不是兄弟了。”
江宛故意瞪大眼睛凑近了去观察他的表情。
余蘅忍不住撇过头。
江宛眼疾手快地撒上药粉:“你说的是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余蘅声音平静,“看来宁统是不准备放下权力,宁剡说得对,只能你死我活。”
“宁统的话其实经不起推敲,他说是为了粮食与覆天会虚与委蛇,可覆天会用粮食威胁他,他为什么不相信朝廷,为什么不向皇帝告发此事?”
“因为那个人是安阳大长公主。”
江宛的手一顿:“笑话,他兵权在握,他怕安阳什么?”
说到这里,江宛忽然想起在来定州路上,她曾和阮炳才讨论过这个问题。
“皇后共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夭折,女儿被嫁给南齐垂老的皇帝,且又‘死’在了途中,他其实是不信皇帝。”江宛手上动作不停。
余蘅道:“而且他拿不出证据,覆天会行事谨慎,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他,他空口白话,说有人会阻挠镇北军取得粮食,皇上凭什么信他,总不能因为一件还没发生的事就发落转运司官员,闹到最后,或许皇帝还会怀疑宁统居心叵测,妄图在粮道上插一脚。”
说到这里,事情反而更糊涂了。
“那宁统到底是奸是忠,宁剡好像并不是个能大义灭亲的人。”
“不知道。”余蘅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按平时,这对父子挡了他的路,杀了就得了,可他知道,江宛不喜欢这样的做法,纵使是十恶不赦的人,江宛也能从他的生平里咂摸出一点可怜来。
所以他只能选一条麻烦的路了。
伤口包扎完,江宛道:“好了,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
“我今夜若留在此处,可就……”
“就什么?”
“说不清了。”余蘅声音低低的。
江宛觉得气氛暧昧得奇怪,也说不出话。。
这时,妃焰匆匆进来,见盆里全是血水,余蘅肩上又多了新的绷带,却顾不上细问,抱拳道:
“邢州城破,澶州被围!”
江宛与余蘅对视一眼,都清楚今夜只能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