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堪用慢慢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安阳大长公主,其实已经猜到了真相。”
他叹了一声:“当年之事,我现在想来,也只觉得荒谬非常,”
“那时候,我是伙头兵……”
众人打量他干瘦的身板,深以为然。
于堪用想要反驳他们以貌取人,却终究敢怒不敢言,接着道:“但是葛将军一眼就挑中我了,专要我给他送饭。”
霍女侠看不上于堪用,刺他一句:“常听某位将军慧眼识珠,挑中了谁做个亲兵,被一眼挑中送饭,还是头一回听。”
于堪用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江宛咳了一声:“你接着说。”
那一日月黑风高,葛将军收到了一封密函。按理说,此事也不该给于堪用这个伙夫知道,但是于堪用当时靠一句《孙子兵法》里的“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得了葛将军的一句赞赏,总以为自己是一颗沧海遗珠,苍原遗千里马,只等葛将军这个伯乐来提拔自己,所以经常在葛将军的营帐附近转悠,夜里等大家都睡了,也常常往这边来,企图再靠兵书上的金玉良言震撼将军。
当时他一阵内急,便寻了个草堆子蹲下,刚完事儿,那边葛将军的儿子葛昉飞驰下马,道是有急函。很快,葛昉又退出来,叫周围的守卫往后三十步,他提着裤子,一着急,就从帐篷缝里钻进了当作净房用的副帐中,误打误撞,听到了内情。
葛将军说:“这长公主还真以为拿住我了,纵使她真的想用那件事来威胁我,又怎么知道我会坐以待毙,这望龙关,我还就不去了。”
葛昉劝他:“父亲,还是算了吧,若是惹怒了长公主,咱家也是个死啊。”
葛将军唉声叹气:“可若去了,恐也难善了。”
葛昉给他出主意:“要不,就说是探听了敌踪,带兵去埋伏,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葛将军沉默许久,才点了头。
葛昉就说出去安排,营帐中重归寂静。
于堪用一直担惊受怕的,本来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忽然听见葛将军声似泣血,似叹似啸,痛道:“我懂了,我懂了,她哪里是要逼我去死,她是料定了,我只能去死。”
“她是来讨债的!”
这一句话背后,简直悔恨交加,血泪同流。
于堪用听得心惊肉跳,咬着手腕才能勉强不打哆嗦。
直到天明,葛将军再没说一句话。
“我趁守卫换班,悄悄溜了,然后把消息传给了几个要好的同乡,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走,我不是不想救别人,只是……我说了,被别人也不会信的,葛将军也并非是全然无辜……”
霍女侠一拍桌子:“望龙关的三万大军真是死得冤枉!”
席先生慢悠悠道:“冤枉是真冤枉,就是不知道公主到底有何图谋。”
江宛沉沉道:“或许是安阳大长公主送给南齐人的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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