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碟的碎片上似乎也没有血迹。
不是用碗碟碎片,大抵他有别的法子,反正没有被刺客伤到就对了。
那么这个刺客……
江宛想到椿湾,心便慢悠悠沉了下去。
这场刺杀显然没有成功,那么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根本没想杀,一种则是认真想杀但是失败了。
第一种情况里,若是两边都在演戏,那就是北戎人自导自演,但是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
若椿湾真的是北戎人安排的,那么他们大可以将戏做得更真,不用让呼延斫自己动手划伤自己,也不用在窗外射那么多箭。
若是只有刺客演戏,那么这场戏应该是给呼延斫看的。
背后的人想要呼延斫看到一些东西。
江宛的眼神装作不经意看了一圈,最终停在那白羽箭上。
这箭实在是多余,甚至在当时起到了给呼延斫示警的作用。
这些箭也很眼熟,寿州城外,她见过,北戎人进京时,她也见过。
这是覆天会的箭。
可是覆天会和北戎人是合作关系。
要么是合作破裂了,要么这就不是覆天会所为。
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这几个杀手很笨,处处留下破绽,刺杀失败,仓皇逃走。
眼下她没有证据,无法断定真相到底是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她亲眼看到了北戎人的反应——呼延斫假装被刺客所伤。
那么他想要的是什么?
大梁人公然刺杀,成功伤了北戎大王子。
他要挑起两国纷争吗?
就在她出神的时间里,徐阿牛已经完满完成了任务,陈护卫则假装不经意地将朱尚书丢进了虚掩的门板里。
朱尚书咕噜咕噜滚进了屋里,就停在江宛脚边。
江宛举起双手,立刻表明立场:“我可不认识这人。”
……
徐大牛喊着火的效果很好,客人和花娘基本都跑光了,倪脍叫城卫的效率也很高,城卫到得也飞快,所以立刻就把人全隔离在外,维持了秩序。
余蘅是和城卫一起赶到的。
一看见他,江宛的心就定了。
余蘅拨开人群走进来,看着江宛和她身后的北戎人,有些轻浮地问:“这是怎么了?”
被他的语气激怒,北戎人立刻鼓噪起来。
江宛立刻把余蘅拽到一边,回头还对钦噶抱歉地笑了笑。
钦噶安抚了北戎护卫。
江宛松手,拍拍余蘅的肩,示意他低头,方便说话。
余蘅却一反平时的聪明,愣乎乎地站在原地,抚着被江宛抓过的胳膊,不晓得在想什么。
“大哥,北戎大王子被刺杀了,你跟我在这儿发呆?”江宛问。
余蘅才回过神:“你说。”
江宛语速很快:“当时我和呼延斫在屋里,椿湾进来了,给呼延斫倒酒的时候,窗外有箭射进来,看起来很像是覆天会杀我的时候用的箭,我当时……躲到桌子底下,所以没看见呼延斫和椿湾是怎么打起来了的,但是我觉得呼延斫应该没有受伤,但是他说他受伤了。”
江宛紧急地说完这一段,一抬头,余蘅又两眼发直。
江宛:“大哥,你要是想让我再说一遍,我可不干了。”
余蘅低头,直直望着她,眼睛黑黢黢的,又被灯光映得波光粼粼,他说:“别担心。”
低沉的三个字从唇舌间落进江宛耳中时,叫她耳根酥麻。
夜风吹来一点凉,人声灯火俱远长。
缥缈人间星月冷,依稀伐桂问吴刚。
江宛眨了眨眼,忽然福至心灵:
“你莫非是,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