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福玉公主旁观全程,觉得心中偶像崩塌,来找江宛诉苦,倒叫江宛知道了前因后果。
江宛看福玉一张小脸阴沉得下一秒便要下雨,忙小心地问:“谁给你气受了?”
她就担心多荣王爷求娶福玉的事其实没完。
“不是。”福玉说了这一声,又委顿下去。
江宛笑着给她斟了杯茶:“你帮我尝尝,这套茶具是粗陶的,我喝起来总有股土味儿。”
福玉本来正端了茶要喝,闻言顿时放下了:“什么?”
“旁人喝茶选茶具是为了增色添香,我却想看看粗陋的茶具能将茶香减去几分。”
福玉被她一打岔,便也没有那么低落了,看了眼杯口都不平的粗陶茶杯,忽然发了狠似的端起,一饮而尽。
却并没有江宛说的土腥气。
福玉捏着杯子愣了。
江宛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普通人家里能有这样一副茶具已是难得,从前觉得可怕,现在想想,其实不过这样的尊贵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阳姑祖母带着责龙鞭去见父皇了。”福玉终于开口了。
江宛嗯了声:“然后呢。”
福玉叹了口气,又不肯说话。
江宛:“那我就猜猜吧,安阳大长公主那样的人,又与靖国公夫人素来不和,一见陛下要对屠六从轻发落,自然是去将陛下痛骂了一顿,对了,还有责龙鞭,是不是还将陛下抽了一顿?”
“要是这样就好了。”福玉托着腮,“她是去交还责龙鞭的。”
福玉苦大仇深地叹气道:“安阳姑祖母,变了。”
“怎么变了?”江宛温柔道。
“她本来应该挥鞭子的,而不是把鞭子递给太监。”福玉闷闷不乐道。
江宛笑了:“你岂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倒觉得大长公主已经做得很不凡了,”江宛摩挲着杯沿,“不论她本意如何,能替那个枉死的小姑娘讨回公道,不就很好了吗?”
更何况,这是一举多得。
无论是谁坐在皇位上,这条守嘉帝赐给安阳的鞭子,总是如鲠在喉,如今安阳交了鞭子,怕是消去了承平帝的不少忌惮。
安阳大长公主一进一出,屠家的图谋怕是要落空了。
次日清晨,一道惊雷落下,半个京城都沸腾了。
靖国公夫人被休了。
她被赶出了府,嫁妆细软一应全无,多亏路过的夫人搭了把手,才回了娘家信国公府。
然而她前脚刚进娘家大门,后脚轻履卫便破了信国公府的门。
京中的天一时又变了。
也有那等心存疑虑的人——不过是孩子犯法,何以累及全家?
江宛则心中有数。
看来安阳对承平帝说的,并不仅仅是一条鞭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