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江宛一拍脑门,“本来还想着蜻姐儿晚上没见我定要哭的,今日该好好陪陪她,竟忘了还与孙润蕴有约。”
春鸢服侍江宛换好衣裳:“夫人先回府用午膳,再去找孙小姐也是一样的。”
“也罢。”江宛道,“只是再跟王爷说一声,就说我还有事要与他商议。”
回府见了几个孩子,江宛将蜻姐儿抱了半天,忽然出了神。
昨晚叫她难得地说了些真心话,最真的便是那句“我想回家”了。
她拼命地建立自己与这个时空的联系,她有祖父,有弟弟,还有三个孩子,可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发疯一样地想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她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
蜻姐儿忽然伸手摸了摸江宛的脸。
江宛怔怔低头:“怎么了?”
蜻姐儿却没说话,只是依偎进她怀里。
江宛无声叹息,可惜她终究还是回不去的。
孙润蕴约她去鹤林银楼挑首饰,是为了今年宫里的七夕宴会做准备。
马车走到一半,却停了。
江宛问:“前面怎么了?”
陈护卫去看了一眼,回来道:“南齐的王爷给人治病呢。”
“还有这种热闹可看,”江宛掀开帘子望出去,“我可不能错过了。”
孙润蕴向来不是凑热闹的脾气,便道:“姐姐去吧,我在这儿坐着就行。”
“那我去了,”江宛的视线在冰盒茶水点心匣子上划过,便下了马车,“陈护卫,劳烦你看着马车。”
因这日是要和孙姑娘一起出门,穿男装恐引起误会,所以江宛穿的是女装,水蓝色的襦裙配淡青色的大袖衫,头发全部挽起,攒成桃心髻,点缀一把红宝发梳。
穿裙子到底行动不便,江宛见前方人挤人,顿时打了退堂鼓。
倪脍便说:“夫人不如去边上的酒楼里坐一坐。”
还不到饭点,酒楼里应该没什么人。
江宛点头道:“好。”
开在医馆边上的酒楼,生意注定不会太好。
伙计全出去看热闹了,只有掌柜的还守在里头。
倪脍道:“劳烦掌柜的给找个二楼临街的雅间。”
他说着,将一块银子放在桌上,骑狼站在他身侧,他二人一个高壮一个猥矮,倒似哼哈二将转世。
不过掌柜的可不会挑剔客人的形容。
“您请好吧。”掌柜将布巾往肩上一搭,领着他们上楼了。
从二楼看下去,便十分清楚了。
那个腆着肚子的胖子就是南齐的多荣王爷李庞,穿着金线织的黄袍子,阳光一照,瑞气千条,跟个发光的圆南瓜似的。
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老头是伤者,伤口似乎在手臂上,已经被包扎过了。
穿着藏蓝袍子的中年男子是大夫,正急得满头大汗,在多荣王爷仆从们的包围下瑟瑟发抖。
李庞拍着肚子,用奇异的口音道:“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本王这味药,可是天上才有的仙丹,是我南齐的天师花费七七四十九天炼成的,本王心善,才愿意分你一颗,一颗下去,百痛全无。”
南齐王爷用南齐话叫了身边仆从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呼四。
那呼四身上的气质极为阴冷,刚才李王爷说推销词一样的长篇大论时,他全程连眼珠子也没转一下,像具死尸做成的傀儡,名字就是他的开关,喊了名字才能动。
呼四走到伤者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拔了塞子,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往老头嘴里一塞。
那老头痛得神智全无,大概是吞下去了。
但躺在地上的老头还是嚎。
蓝袍大夫被南齐人团团围住过不去,焦急道:“不成,你们这么不成,治病救人不是儿戏。”
也没人理他。
江宛道:“伤者似乎还是很痛,看样子这药见效还要一会儿。”
春鸢道:“说不准儿就是那王爷骗人罢了。”
“不可能,他又是仙丹,又是天师的,如果没用,他们南齐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江宛话音刚落,就见那伤者不再颤抖,平静了很多,整个人都松弛了。
江宛一愣。
这止疼效果真的可以算是立竿见影了,这才过去多久啊。
烈日当头,多荣王爷已经被晒得不行了,但仍像个尽职的推销员:“你瞧,你瞧,这不就行了!这不就不痛了!”
人群哗然。
日头实在大,快要将黄南瓜晒成南瓜干了,多荣王爷很快就离开了,但是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
江宛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