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安哥儿过完生日的第二日,江宛正预备着去布庄挑些料子,而在出门消费前,她难免要看看这个月的账册,算一算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梨枝却掀了帘子进门:“夫人,辞小爷来了。”
“快让他进来。”江宛把手里的半块花生酥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了,将面前的账册合上,交给春鸢。
江辞来得很快,至少江宛从没见他走得这么快过。
她这个十一岁的弟弟平时崇尚气定神闲的风度,从来不快走的。
但是虽然走得急,江辞也还是行过礼,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才开口说话。
石破天惊也不过如此,江辞道:
“姐姐家里那个逃跑的姨娘去官府告姐姐了。”
江宛手里的花生酥滚在了桌上。
春鸢手里的账册险些滑落。
晴姨娘回来了!
她从看守严密的客栈不翼而飞,留下一具丫鬟的尸体,如今竟然又回来了。
江宛心念电转:“你见到她了?”
“那姨娘在衙门口击鼓鸣冤,我坐马车路过时,听人议论了两句,便知道与姐姐有关,那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了。”
“你别慌,不是什么大事。”江宛熟练地转移话题,“你用过午饭不曾?”
“在仓哥儿家吃过了。”
“汝阳侯夫人倒是一向待你极好。”江宛示意他喝口茶。
江宛与江辞随口说了些闲话,见他情绪平复,便问他是想回家还是想去见一见圆哥儿。
江辞还想着把晴姨娘回来的事告诉祖父,没肯多待,直接就走了。
江宛脸上则不复轻松惬意,而是透着股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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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瞬间,凝重又化成了笑容。
不怕他们出招,就怕他们不出招。
江宛算着日子,晴姨娘的身孕也该有五六个月了,似乎怀相倒很好,才叫她能在衙门前唱念做打。
晴姨娘占了先机,给人先留下了孤苦柔弱被迫害的印象,天然便叫人同情,而江宛自然就是恶毒不容人的了。
但比苦情,江宛的经历其实也不会输给她,被留在池州整整六年,宋吟只回去过一次,嫁妆又被婆家谋夺,惨也是真的惨。
最关键的是证据。
江宛摇摇头,万事还是要亲眼见了晴姨娘才有定论。
“春鸢,今日当值的可是陈护卫?”
“是,”春鸢刚才屏着气,不敢打扰江宛的思索,眼下却说,“夫人是要找他商量刚才辞小爷说的事吗?”
“叫他找人去看看晴姨娘住在何处,再打听清楚晴姨娘所告的到底是什么。”
春鸢蹲了个礼:“是。”
江宛又吩咐梨枝:“圆哥儿的课业结束了,你去帮我将邵先生请来。”
祖父将邵先生介绍来时,曾说过他落魄时给人写过诉状。
虽迟了一步,但谁还不是个受害者呢?
江宛又想了想,飞快地出了门。
春鸢正与林护卫交代着江宛的话,见江宛出来,有些不明所以。
江宛走到他们身前,道:“春鸢,你去把韩丰收叫来。”
她又对林赶虎说:“林护卫,劳烦给我弄包砒霜来。”
江宛府中不算太平,朝堂里也不太安稳。
因前些日子城外官道塌陷的事,户部涉事人等都被下了大狱,刑部大牢如今人满为患,如果江宛也进去了,兴许还要与人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