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树荫边上,江无咎正在扎马步,骑狼则在一边嘲笑他腿软腰绵,像个小姑娘。
无咎咬着牙,脸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滑下,脸色涨得红通通,不知道是累得还是气得。
江宛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走过去站在无咎身边,也平举双手。
骑狼噗嗤乐出了声:“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江宛比照着江无咎的姿势,慢慢蹲下:“我也来试试看。”
桃枝跟圆哥儿来看热闹,见骑狼看不起江宛,忙道:“夫人肯定行!”
“得,正好这臭小子还要站一刻钟,夫人跟着站就是了。”骑狼自认惹不起这几个丫头,往边上退了两步。
孩子们正好都要来用早饭了,都聚到了院子里。
阿柔试探着也蹲下去,圆哥儿不甘示弱,一蹲蹲到低,蜻姐儿高高举着手,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霍容棋来找江宛时,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满院子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正经扎马步的那个少年也一边笑得发抖,一边坚持。
真好。
霍容棋朗声道:“瞧我,这一来便看了出好戏。”
邀请霍容棋一起吃了顿早膳后,江宛与她在内室相对坐了。
桌上还叠着些小盒子,是阿柔做胭脂用的,江宛一边整理,一边问:“霍娘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想着你今日或许有空,便来看看你。”霍容棋见手边有一个膏脂小盒,便打开嗅了嗅,“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头一件,便是北戎人进京那日的刺杀,”霍容棋看着江宛,“我听说被围的是你?”
“确实是我,”江宛坦白道,“但是此事我不能细说。”
霍容棋点头:“也是我意料之中,毕竟余蘅那小子也掺和进来了,不过若是此事涉及北戎人……”
江宛问:“如何?”
霍容棋抿了抿唇,压下心头自得:“北戎商路上,我还算是说得上话。”
江宛捧场地笑了:“那以后若是我去了北戎,还要仰赖霍娘子多多照应了。”
江宛又问:“你刚才说这是头一件事,那是不是还有第二件?”
“本想问问大相国寺之事,但看你活蹦乱跳的,便也不问了,只是……”霍容棋道,“我还有第三件事。”
“那就问吧。”江宛潇洒地一摆手。
“你与昭王是否有私情?”
江宛若是此事含着口茶,一定已经喷出来了。
“没有的事。”江宛立刻否认。
“若有了,也必须要断,”霍容棋紧皱眉头,“我知道他顶着个昭王的封号,又是当今唯一的兄弟,难免叫那些不明是非的小姑娘对他动心,可你不同,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应该晓得,平平淡淡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最好的,那些名利不过过眼浮云。”
看样子,霍容棋是真的很害怕她跟昭王牵扯在一起。
江宛没有急着辩解,她道:“这些道理我原也不懂,霍娘子若是愿意,不妨再与我多说一些吧。”
“那还得说起余蘅他那个有本事的老娘——长孙太后,”霍容棋用指甲挑了些盒子里的蜂蜡,“太后这人是真的狠,不过她若不狠,自然也没有如今的陛下了。”
霍容棋问:“你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疼爱昭王吗?”
江宛:“因为昭王是小儿子?”
“固然是因为这个,但也因为太后当年因毒害妃嫔被打入冷宫,是靠这个小儿子翻的身,而且刚出冷宫门,便一举被封了贵妃。”
这些关于太后的宫廷密辛,江宛竟从未听说过,忙提起茶壶,给霍娘子倒了一杯:“您继续说。”
江宛这里聊得高兴,在牢狱里熬了一整晚的查大人和宁剡却已是疲累不堪。
“总算是招了。”宁剡捏着厚厚一叠供词,感叹道。
不过看冯大的意思,似乎当年战场私逃的事,他也没弄得十分清楚,关键还在冯大的好兄弟‘智多星’于堪用身上。
可是要找到这个于堪用,怕是还要往辑县封泽山的匪寨里走一趟。
宁剡抬头看天,今日虽是个晴天,天边却积着厚厚的云,可压在他心头五年的阴云,总算是要散了。
查之钟看他抬脚便走,忙问:“宁大人,您拿着供词这是往哪儿去?”
因灌了一宿浓茶,宁剡的声音听来有些喑哑,却依旧掷地有声:
“我要进宫向陛下请旨,去辑县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