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望了一眼依旧背身瞧着湖中涟漪的少年
“那萧家公子,自小便是跟着萧昀走南闯北,那些商贾巨头向来走的最险的路,大把的财富代价向来是凶险的,不然萧家怎会在三年中力压那些秦州名门望族坐得秦州第一把交椅,这等见识的少年怎会是纨绔?他又不是囚在金丝笼中的雀儿,或许他嗅过的血腥味,远比老夫还要多呢”。
中年男子沉吟一声
“主,要不?”
中年男子做了一个手掌抹脖子的手势。
老者面露峥嵘
“嘿,这江湖中太平日子够久了,总要有人掀起风浪才是,许多人平淡日子过得久了,难免丧失了胸中那抹豪情,俗话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今虎狼在畔,大夏退不得,大夏铁骑的甲胄不可蒙尘,手中的那些铁器也不能蒙锈”。
老者碾碎手中棋子
“老齐,你可记得听潮阁创立初衷?”。
老齐道
“自然是记得的,听潮,听潮,听的是暗潮之中的汹涌,官家高高在上,街巷俗世中的声音他们自然是听不到了,而听潮阁隐于俗世,就是官家在俗世的一双眼,瞧着这世间百态”。
老者捋了捋颚下山羊胡
“是啊,这双眼一晃也是观了世间百年之久,你且说说观到的是什么,听到的又是什么?”。
见老齐皱眉,老者一笑
“阁中自然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老齐开口道
“阁中,那老齐便畅所欲言了”。
老者颔首
“这些年,我观到的是这大夏表面还是冠冕堂皇,实则这王朝之下却是根基不稳,黎民疾苦,官家却是看不到,听到的却是街巷里的怨声载道,但这些声音却是被那些声称父母官之人强行压下,那些高高在上的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
老者颔首
“继续”。
老齐继续道
“新帝无才,朝堂忠逆难辨,那些随先帝打下江山功勋之辈一再遭受打压,只是新帝可知,物极必反,忠诚这东西最不值钱,人人有着底线,届时群豪揭竿而起,岂是金銮殿那些久不经战事的酒囊饭袋可以阻止的”。
老者长叹一声
“所以说,这世间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些”。
老齐恍然道
“阁主是想让江湖风云再起?萧家便是这一子掀起风云的棋子?”。
老者道
“江湖本就是一方棋盘,哪里有一字定乾坤的棋子,若是我有这棋艺,还会三年对弈未胜一场?”。
老齐笑了一声
“如此,属下明白了,棋局之上明棋暗棋齐聚才是一手好棋,属下告退了”。
老者抚了扶手道
“去吧,眼眸再擦亮一些,好生盯着那西凉铁骑,大夏内战如同家中兄弟斗气,气消了还是手足,但西凉铁蹄踏上大夏的螭纹青砖之时,便不再是寻常兄弟斗气了”。
老齐对着老者郑重作揖
“阁主的话,老齐铭记于心”。
老齐走后,少年仔细端详了一番老者沟壑纵生的脸颊喃喃道
“这纸上谈兵说的好听,怎么在棋盘之上,你自始至终却是没有胜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