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之事总是随缘而已,萧瑾瑜瞧着跟在身边的婢女,又想起这素日里贪吃的阿元。
萧瑾瑜还在青雀这般年纪,一朝冬日,大地银装素裹,苍茫一片,那日萧府格外的寂静,静到能听到脚步落在地上嘎吱作响。
萧瑾瑜清楚记得,那一日,父亲皮裘之下罩着一稚子,枯瘦如柴。
“瑾瑜,此后他便是你贴身扈从,同寝同食”
萧瑾瑜虽然顽劣,对于父亲的话向来不敢忤逆,乖巧颔首,伸出手拉起稚子干瘦的手掌。
三年白驹,初时枯瘦如柴的稚子已是圆头圆脑的模样,稚子性子凶戾又憨傻,如同猛兽,逢不悦之事,一通乱砸乱撞,萧府一片狼藉,好在萧府家底殷实,如此稚子只有面对萧瑾瑜时才会总是挂着憨厚笑容,对萧瑾瑜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从不忤逆。
又一年冬日,寒风凌厉,饶是有皮裘大氅,也是深觉寒风如刀刃刺骨。
萧瑾瑜裹了裹大氅,有瞧着依旧一身单薄衣裳的阿元,不由的摇了摇头,对于这即便是大雪天气还心心念念那醉霄楼八宝鸡脍的阿元颇感无奈。
二人行至巷口,见一稚女蜷缩在墙角,身上积雪厚厚一层浑然不觉。
路有冻死骨,在这富庶秦州,虽是少见,见这稚女如同阿元一般年岁,难免动了恻隐之下,走上前去,萧瑾瑜发现这不知蜷缩了多久的褴褛稚女居然还一息尚存。
萧瑾瑜伸手掸去稚女身上积雪,褪下大氅将娇小稚女罩了个严严实实,阿元也是罕见的忘了心心念念的八宝鸡脍,扛着稚女一路跑回萧府塞到自家公子的秋香绮被中,又一路拉着那年迈的府中郎中急匆匆到了公子屋中,那一日萧瑾瑜回来时,瑟瑟发抖,着实明白了什么叫寒风刺骨。
稚女命不该绝,被府中郎中强行用珍贵药材生生从鬼门关拽了回来,那一日稚女醒来时嚎啕大哭一场,萧瑾瑜摸着其脑袋细语安抚,自此以后,萧瑾瑜每每出门都是左一童男,右一童女。
公子又望了一眼初时那黑瘦的稚女,如今那黑黑的皮肤也是逐渐白皙了起来,想到这里公子嘴角上扬,如同春日般和煦。
穿过走廊,二人行至孙靖远的院落,这几日,阿元见得最多的便是这小师叔祖,萧瑾瑜不用想,阿元若是饿了,必然是会来孙靖远这里找丹药食之。
院中一通嘈杂,透过敞开的院门,只见得阿元小脸通红追着孙靖远在打。
阿元出手拳拳带着罡风,衣袖猎猎作响,院中那位小师叔祖如同蝴蝶一般在阿元身边游曳,其轻若鸿毛,随风飘然一般,看似随意,只是细看之下,这小师叔祖却是在引着阿元游走,每一次阿元出拳时,这小师叔祖离着阿元的拳头只有一寸距离,不差毫厘,而阿元的拳罡总是在半寸与七八分之间。
一旁的青雀却是焦急了起来
“这阿元也太懂事了,怎么闹起来了”。
公子却是一笑置之
“无妨,活动活动筋骨总是好的”。
院中阿元见没有一拳打到孙靖远,于是也不再追着打,反而是在院中寻摸了一拳,瞅见院门盘踞的两尊石狮子,走起其中一只身边,双手一抓,用力一提,没成想这第一下愣是没将这石狮子给提起来。
阿元执拗,自然是不信邪的,双手用力一扣,十指入了石头三分,小脸涨得通红再一用力愣是将这重逾几百斤的石狮子扛在头顶。
小师叔祖瞧着这幕,面露惊艳,嘴中啧啧称奇
“当真是有天生神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