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半天的时间,林丙清这个才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就已胸背佝偻,仿佛时光一瞬间就在他身上走过了数十年的时光一般,脚步虚浮地需要两个儿子搀扶才能勉强移动。
林悦母女心疼地不行,连忙忍痛上前一起搀扶。
林培国和林培军虽然没有父亲那般深刻感受,但也都红肿着眼睛,都陪哭了一场。
一家人相互搀扶着,除了遇沟过桥的时候,林丙清会沙哑着喊一声“妈,要过桥了别怕”,其他时间,没有人再说过一句话,直到将棺木迎回家到家中,放在已经布置成灵堂的堂屋里。
家里头,从仙山寺请来做法事的和尚已经在等着了。
棺材一落地,法事就开始了。
三姨,舅舅和小姨父三人是一早就来了的,不久乡邻们也陆续地上门祭拜,大多上完香后说上两句安慰话就走了,免得他们哀恸之中还要分心招待。
来的人很多,差不多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乡村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多都是淳朴有同情心,乐意助一份力的。
这些天来林丙清不是章淑芬亲生的,而且不仅被压榨了四十多年,还一直瞒着他亲生母亲消息的事,早已在整个望京村传遍,几乎人人都十分鄙视章淑芬母子,很少跟他们搭话。
老太太和林丙申林丙敏母子三人的厚脸皮一直都是一脉相承的,现在有巨款在手,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根本就不管别人给什么脸色,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倒是根本就没有犯过错的林丙修反而病倒了,签协议的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唬地王梅香连夜去请林樟正,足足挂了两天的瓶才能勉强起来走动。
林丙清一家听说了这件事,但眼下也没有心思去探望他,何况那个家里住着老太婆,他们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迈进一步了。
但是他们不想去,王梅香却带着两个儿子来了。
她一进屋,就爽直地当着大伙的面对林丙清说:“二伯,我今天来是代丙修跟你道歉来的,丙修他没能阻止婆婆,所以没脸来见你,但是他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在他心中都是他的亲二哥。你要是不嫌弃,以后两个孩子还是管你叫二伯。那个钱,他也是一分都不会拿的。”
林丙清勉强地笑了一下:“你跟他说,我知道他夹在中间挺为难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王梅香苦笑:“就是因为知道二伯你不怪他,他心里才愧疚的很。唉,不说了,我先给婶子上柱香,请菩萨保佑婶子来世过的圆圆满满的。”
说着,把带来的香点上,分给两个儿子,带着他们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
他们刚走不久,院门口就有人问话:“哎,你是谁家的小孩呢?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快去别的地方玩,今天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我……我不是来玩的……”院门外传来了嗫嚅的辩解。
林悦听着声音很熟悉,便走出去看,却见来的居然是小姑姑家的小表哥朱兴福,顿时一愣:“你怎么来了?”
小正太耷拉着脑袋,又愧疚又委屈:“我……我听到爸爸妈妈说话了……我……我是从家里偷偷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