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是满族人的圣山,山顶是白色的浮石和皑皑的白雪,以及美丽的天池。天池是一座火山口积水所成,夏日池水比天空还要湛蓝,冬日冰面如同雪一样的白。它是松花江、鸭绿江和图们江的源头,位于其西坡的漫江和锦江就是松花江的源头。
漫江随着西坡流淌,岸边遍布密林,鸟雀之声此起彼伏,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从源头西下大约一百余里,漫江突然转了一个大弯,流淌到一片山谷之中。这片山谷处于群山环抱之间,既可以遮蔽冬日的寒风,还拥有足够的水源,是一个藏兵的绝佳之所。其下方是一处山涧,漫江沿此流出,岸边仅容数匹战马同行。只要在山上设置滚木礌石,即使千军万马也攻不进来。
山谷中遍布营帐,粗略估计有数千人在此安营,来来往往都是精壮的女真人,他们往往裸露着胸膛,穿着粗布衣服,背后背着弓箭,手中拿着巨斧以及狼牙棒等武器,使用单刀作为武器的极少。女真人不是很讲究卫生,加上数千人聚集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味和粪便的臭味夹杂的味道,让人作呕,但女真人却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营地中间是一座稍微大一些的营帐,营帐中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左边的身材粗壮,但有一个书卷气,正是大韩的青海王李忠诚;右边的人身材魁梧,但是眉宇之间却有一股狡黠之气,正是建州女真的首领猛哥帖木儿。而他们面前,则跪着出使归来的阿尔哈图。
“阿尔哈图,你觉得李远相信你的说词了吗?”
“回青海王,这个小的看不出来,但是李远非常谨慎,没有立刻做决定,甚至小的回来的时候,他还派人跟踪我们,意图找到我们的营地。”
“不过大人不用担心,进山之后,他们就被小的甩掉了。”
“嗯!”李忠诚容色略平,回头看了看猛哥帖木儿:“兄弟,你怎么看?李远是否会中计呢?”
猛哥帖木儿皱了皱眉,恭谨的道:“大哥,阿尔哈图这个奴才还是很精明的,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只不过明军现在占有优势,他们未必愿意行险。听说明皇有旨意,如果损失太大,领军将领是要被治罪的。”
“这个明皇真是妇人之仁,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呢?而且明人那么多,死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愚兄真是搞不明白。”
“大哥不明白,小弟就更不明白了!”
“唉,贤弟,如果明军不中计,我们该怎么办呢?”
“恐怕,”猛哥帖木儿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就得往更北的地方走了,这里待不住了!”
“是啊,等蒙古军撤走,我们这点人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
“是啊。”猛哥帖木儿低声道。
“愚兄有些担心皇上那边,听说汉城被攻破,皇上单身逃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皇上洪福齐天,一定可以遇难成祥的。”猛哥帖木儿面无表情的道。
“呵呵,”李忠诚摇了摇头,拍着猛哥帖木儿的肩膀道:“贤弟,我知道你对皇上有心结,觉得皇上当初抛弃了我们。但是我们也要理解皇上,当时他也是没有办法。况且我李家从父亲起就效忠皇上,愚兄更受封青海王,你被封为西海王,如今皇上处于危难之中,你我一定要勠力同心,效忠皇上,击退明军!”
“大哥多虑了,小弟唯大哥马首是瞻!”
“嗯,愚兄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难为你了!”说着,李忠诚重重的拍了猛哥帖木儿的肩膀,笑道:“兄弟,我回去了,马哈木那边还等着消息呢,过两天你再派阿尔哈图去通化看看,看是不是还有机会!”
“嗯,小弟明白!”
猛哥帖木儿亲自将李忠诚送出谷外,两人洒泪而别。
回到大帐之后,猛哥帖木儿又问了阿尔哈图一遍出使的经过,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阿尔哈图,你觉得明军会上当吗?”
“小的不知!”
“呵呵,那你觉得李芳远还有希望吗?”
“这个,小的不敢说!”
“唉,只可惜明皇的条件太苛刻了,要不然,我……”猛哥帖木儿摇头,叹息道。
阿尔哈图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帐中一时间弥漫着一种颓废、绝望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