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心理障碍的燕王似乎变了一个人,对北方战事更加关注,甚至冒着病体巡视长城,召见晋王世子朱济熺和辽王朱植,商讨防御布防策略;上报朝廷征调物资到北平、开平、大宁,接应大军返回;甚至建议大军出击眺河,捣毁兀良哈三卫的营地。
这些措施都得到了朝廷的嘉奖,朝廷同意了他调拨物资的请求,但没有允许大军出击兀良哈,因为大明如今的战争潜力已经到了极限,当然这是朝廷文官的看法,朱棣并不这么觉得,所以有些愤愤不平,要不是他身体不佳,恐怕都会主动请缨远征兀良哈了。
王度组织的四轮马车、两轮马车的实地校验之后,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四轮马车在载重上具有明显优势,大约在两轮马车的15倍以上,所以同样重量运输所需要的马车数量、牲畜数量都大大下降;但是四轮马车也存在缺点,首先它对路况要求较高,因为载重量的提升,如果陷到淤泥里比较麻烦,山路上的稳定性也要差一些;其次就是造价太高,其前轮的转向装置非常精巧,需要经过水力锻造和手工处理,产量不高;最后就是容易损坏,使用寿命不够长。
上面的种种缺点朱元璋压根就不关心,载重量的显著提升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专门召集了工部、五军都督府、兵部的官员讨论,大家一致意见是希望能够使用四轮车,只要它能够便宜一点、结实一点就好。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朱允炆负责,工学院负责实施。至此,四轮马车的争论算划上了一个句号。
四轮马车最大的问题是转向装置,因此朱允炆为它申请了专利,在工学院设置了一个转向装置研究室,赵权有任主任,专门负责提高转向装置的质量。同时朱允炆召集京城乃至江南的富商,与他们合作生产四轮马车,他们可以有偿使用工学院的转向装置的技术。最后,朱允炆没有忘记将四轮马车的商税设置为30。
漠北,傅友德大军营地。
傅友德发现先锋军已经过了约定时间还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心中暗骂:这些龙子龙孙真不让人省心,宁王如此,高阳郡王也是如此,如今天色已黑,大军不可能夤夜行军,但这个高阳郡王怎么办呢?如果等一个晚上,说不定这位高傲的高阳郡王的尸体都被狼吃了吧。
傅友德阴沉着脸,回到大帐,先请谷王上座,然后看了看众将,沉声道:“如今高阳郡王逾期未归,诸位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唐云是燕山右护卫指挥使,是燕王朱棣的心腹,他二话没说就站了起来,抱拳道:“大将军,末将以为高阳郡王必然是遇上了兀良哈三部,我军应该即刻救援,否则郡王危矣。”
“救援?”太孙右卫指挥同知曹云帆道:“如今天色已晚,我军对蒙古草原地理又不熟悉,如果晚上遭遇埋伏怎么办?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高阳郡王去了哪里?怎么救援?”
唐云也是一员老将了,年近六十,才做到指挥使,平日里就对二十多岁的曹云帆不满意,此时更加生气,“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当然是我们燕山右卫去救,你们这些步兵,就在营地里等着吧,一群胆小鬼!”
“你说什么?”曹云帆也是大怒:“你再说一遍,谁是胆小鬼?大晚上出去,地理不熟,郡王也不知道在哪里?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想找死啊。”
这句话更让唐云火冒三丈,老头站起来,就要冲到对面去揍曹云帆一顿,不过被旁边蓟州卫指挥使方长先拉住:“老唐,不要冲动,现在在讨论大事呢。”
傅友德看着这些将领肆无忌惮的样子,不由的大怒,“啪”,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这里是军帐重地,怎容的你们大声喧哗,来人,把这两个人拖出去,重责四十大板。”卫兵冲进来后,随着傅友德的手势就要上来抓唐云和曹云帆。众人大惊,赶紧跪下求情,说马上就要大战了,如果大将受伤,恐怕会影响大军战力。谷王也站出来劝说傅友德,但傅友德却道:“大军出征,首重军纪,军纪不严,如何能克敌制胜,拖下去,重责四十大板。我告诉你们,”傅友德抬手指了指唐云和曹云帆,道:“如果你们哪个身板不好,被打死了,那就扔到草原上喂狼吧!”
“不,大将军,”唐云挣脱了卫士,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大将军,末将错了,末将情愿领罚,但是能否容末将救出高阳郡王再行刑,那时候就算打死末将,末将也认了。这时候死了,末将死不瞑目啊!”说着,连连磕头,只听得“梆梆”作响,额头上很快冒出了血迹。
曹云帆也挣脱卫士,跪地道:“末将知错,自该领罚,只是能否求大将军开恩,待此战结束后,再行处置如何?末将和唐老将军一样,如果此时死去,死不瞑目啊。”
众人连忙帮着说话,谷王也站出来帮着说话,傅友德想了想,道:“你们两个给本将军记住,再在军帐中喧哗,定斩不饶。此事有谷王求情,你们的惩罚改为每人十鞭,其他的等战后再根据你们的表现惩治。”
这下子两个人心服口服,赶紧跪谢:“谢大将军!”
两个人被拉到大帐门口,脱去上衣,绑在柱子上,劈头盖脸的抽了十鞭。营帐中的众将听了,一个个皮肤发紧,赶紧正襟危坐,再不敢随意喧哗了。
就在这时,账外卫士报告:“大将军,高阳郡王的信使在账外求见。”
嗯?帐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向帐门,傅友德也激动的道:“快,快让信使进来。”
过了不长时间,账外走进来一个军官,风尘仆仆,盔甲上有刀砍箭射的痕迹,右脸上还被划了一刀,血肉外翻的有些吓人。方长先认得他,刚要打招呼,手伸出去了,却连忙收回来,唯恐被傅友德发现。
这个军官到了帐中之后,对着傅友德跪倒,道:“大将军,谷王殿下,末将是高阳郡王的贴身卫士叶丁元,如今高阳郡王陷敌重围,请大将军立刻发病营救。”
傅友德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叶丁元,听完了他的话,沉声道:“高阳郡王在哪里遇上敌人了?敌人有多少人?目前高阳郡王情况如何?”
叶丁元定了定神,将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朱高煦带着张玉的燕山左护卫,下午遇上了小股的蒙古哨探。他马术娴熟,极为勇悍,就追上去砍杀了几个,然后命令大军追击。大军追出了五十里,待发现天快黑了,敌人也逃进了一个山坳里,朱高煦感觉不对劲,看看天色,已经过了预定回营的时间了,朱高煦遂下令返回大营。
可是山坳里却冲出了大批蒙古军,朱高煦立刻命令还击。当两军战斗正酣时,南方又来了大量的蒙古军。朱高煦命令全军向北冲杀,不惜任何代价,在两军合围前要逃出去。燕山左护卫确实精锐,以五千人对付蒙古的八千人,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往北狂奔。
待略微安定下来,朱高煦命令叶丁元带两个卫士迂回向大营报告,一个是提醒大营小心,另外一个就是请求支援。
傅友德详细的询问了朱高煦遇敌的细节,叶丁元对答如流,毫不迟疑。最后傅友德消化了一下,道:“叶丁元,蒙古军有多少人?郡王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丁元道:“蒙古军从山坳出来的大约八千多,从南边合围的大约两万多,这些都是郡王估计的。郡王身边大约还有三千人,不过我们也砍了敌人三千多,还是赚了。”
“嗯,郡王是否打出了自己的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