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方才在里面看见了宫家的人……”
“今天这场子,就是那宫三少爷包的。”王灵韵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话语间看似漫不经心,眼中却泛着睿智。
“既然公子早就知道,那公子……”
露鸢的话还没说完,王灵韵便将折扇轻置在她嘴前,示意她别继续问下去了。接着,折扇一开,王灵韵边往前走边轻松道:“你我无需折返回乐颜坊,去瞧那宫时究竟长什么模样,我们回去让哥哥告诉母亲,听说那宫少爷天性风流豪爽,挥金如土,竟为了区区一个红尘女子,就肯洒下大把的金钱,当众包下了整个乐颜坊。”
说罢,王灵韵嘴角一勾,心情大好。
“看来公子是无须再担心与宫家的婚事了。”露鸢也在身后跟着开心。忽然之间,冷风仿佛吹散了心中的压抑,熄灭了她对小姐婚事不满的火气,连带着眼前都明亮了。露鸢这才发现,今冬的这场雪,真美。
而她们跟街上的少数人一样,此刻正身处在雪花飘飞之中。
“嗯。”王灵韵边走边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息:“我大概……还不想那么早成家。”
露鸢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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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还飘着小雪,街道巷子里的人都很少,王灵韵与露鸢一前一后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住。
突然——
一阵风掠过耳旁,发丝飘飞——
一辆牛车跟疯了似的,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横冲直撞的与小公子擦身而过,朝着乐颜坊的正门撞去。
“轰隆”一声之后,是女子的尖叫声。只见,很多容貌出色的姑娘,从乐颜坊的正门、侧门处跑了出来,她们一边慌乱地逃跑着,一边尖声喊着救命。看起来情况很是紧急。
街上也有零星的散人开始围观在一旁,驻足讨论着。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此番喧闹。在人群中,有两个人的反应显得冷静极了,他们就像是没看见般,继续往前走着,甚至一刻也不愿多留。
露鸢撑起手中的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在王灵韵身后,并不多言。
城南的王家,是世代相传的制伞世家,而王二小姐又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街上的八卦有很多种版本。最普遍的一种版本便是:据说宫老夫人收下的伞坠,就是王夫人让二小姐亲自制作的。在二小姐出了成品之后,王夫人便亲自挑了上好的木盒,专程去到坐落于城外北郊的宫家,本意是想亲手赠予宫三少爷,寓意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只可惜,在王夫人去宫宅的时候,三少爷恰好有事外出,所以并不在府上。于是,最后便由宫老夫人代收了,那沉睡在木盒之中的伞坠。
这份礼物很贵重,宫家很是珍重。而两家的喜事,也本该是一段佳话。
抛开别的不说,只说这即将交集的两个人,真是极为有趣。
宫三少爷宫时,虽说相貌姣好,但品性却是极差。不仅为人轻浮浪荡,自大狂妄,喜爱逼良为娼,更是在某一段时间内,竟接连不断的传出,光天化日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好名声”。
而另外一个人,王家的二小姐王灵韵,则是这长安城、乃至整个西周都十分有名的才女,她制作出来的纸伞与伞坠、挂饰、佩饰,更是以天价被皇室收购。几乎成了皇家专供的国宝级匠人,一物难求,就是有钱都买不到她制作的物件。而王灵韵在业内匠人与百姓口中,皆是口碑极好。只是她从没公开露过真颜。有传言说,曾经有人见过面纱下的二小姐,吓得当场晕了过去。而后来,那个唯一见过二小姐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失踪了。
坊间流传,那二小姐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甚至丑得很难认为她是一个人类。
并且,这个二小姐,喜爱恶作剧。曾经在长平郡主的庆生宴会上,有一位真州巡抚家的女儿带来一只幼犬,而那只幼犬恰好调皮了一些,在宴会中一不小心抓伤了二小姐的手。之后没过多久,整个真州就被横行霸道的野狗军团给占领了。虽然这只是件琐碎的小事,但却因为这件小事太过于琐碎,令真州巡抚头疼了好长一段日子,并不允许家里再养任何动物。
为此,真州巡抚的女儿日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
而这,只是二小姐恶作剧的其中之一。
与宫时纯粹的坏名声不同的是,世人对这个王二小姐的争议很大,褒贬不一,有过于偏爱包容的,也有十分不屑等着看她笑话的。可她都似不在意般,依旧特立独行的做着世间那朵最孤傲的奇葩。这大概,就是她跟宫时最相似的一点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名。
而今,这两个十几年来互不相干,只是一直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从未打过照面的两个人。或许是因为两家长辈莫名其妙的熟络,又或许是因为一个,被誉为“贵重”物品的信物伞坠,更或许是其他缘由……
宛如磁性相吸般。
一时间,各种各样不得不解决的现状,全部都互相吸引,并堆积在一起。摆明了要让当事人苦恼。
于是,这两个人,从习惯性的无视那些所谓“听说”与“传闻”,到如今,渐渐开始重视起彼此的八卦与动向……
哦?那个从未踏入过自己的世界,却始终活跃在耳旁的人,究竟如何呢?
那个传说中的人,究竟如何呢?
一样在长安城生活了这么久,一样在市集与八卦圈内有名多时。这两个最熟悉彼此,却素未蒙面、尚未相逢的两个存在。他们的缘分,才正要书写出最开始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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