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是比起之前那农户家里条件要好上了不少。
小小的房间里燃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灯光让这里看上去阴冷异常,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从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开始,季修宴突然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一起身就重重地咳了起来,平时被父母精心照顾着尚且时不时都会卧床,却没有想到被折腾了这么久了自己竟然还可以苟延残喘。
翻身下来,虚浮的脚步让他每走一步都好像就会倒下去。
周围不似之前农户里的霉腐味,但多出来的那种香让他只感觉到头昏脑涨。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被那个男人转手又给卖了出去。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斗篷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半新衣裳。
在房间等了一会儿,房门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
在看清来人之前他的脸上马上恢复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来的是个老嬷嬷,手里端了一些汤药,在看到下地的季修宴时候眼睛亮了起来,生涩夹带着口音的话季修宴不太分辨的清,但还是能听个大概。
他就一直望着她没有出声,老嬷嬷这样的孩子见得多了,挣扎反抗妄图逃跑的不在少数,但是这么平静的还是有些少见。
老嬷嬷是个人精,清楚对不同的人要用什么样的手段。
看着季修宴一点点把药汤喝了下去,老嬷嬷脸上的笑容更甚,虽然她有很多手段尤其是对付这些没有见过人情冷暖的小孩子,只是既然他愿意听话她也乐得轻松。
暂时取得了老嬷嬷的信任,季修宴转身神情就冷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算计除了严子明以外的人。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是把自己抵了债,他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那个男人说是父亲把自己给了他。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父亲把自己送给了其他人,那娘亲知道吗?那个人知道吗?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害怕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果没有他,他们一家三口肯定会过的很幸福,父母不用担心他这个拖累,季淮安也不用再忍受自己分走父母的疼爱,他这么一个多余的人消失了他们应该会很轻松吧。
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好像就这样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从出生到现在有的不过就是那个家而已,除此之外也就这个可能还算值钱的躯壳了。
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待了几天,每天都有人给自己送吃的送药,让他不禁想到了被人圈养起来的牲畜。
像这样安静等待时机逃跑的小孩估计不少,他足足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才得到允许可以在门口转转。
之前给他送药的老嬷嬷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都格外的慈祥,只是绝对不是什么好眼神,倒是像在估价他到底值多少。
他听到过最多的就是老嬷嬷夸他长的好看。
每次听到这些话,他就只是装着不懂地听着,他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但是同样的因为天生的孱弱让他比其他同龄的小孩要更谨慎敏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