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允看了司马图一眼,淡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趁着这个机会,宇文真或许会进一步扫清李勋在西域,留下来的势力,而且还会得到皇上的默许甚至是帮助?”
司马图说道:“这个可能很大,你不觉得?”
“确实是这样。”
范中允叹声说道:“子文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勋可以以退为进,将自己留在西域的所有势力全都撤出来,这样一来,一定可以取得赵询完全信任,君臣之间再无任何隔阂。”
“这样做,难道不好?”
马怀远的弹劾爆发之后,司马图很快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而且他相信,以范中允的智慧,自己既然能够想到,他一定也是能够想到,但是今晚见了李勋,范中允只字未提,这说明,对于这个计策,他想是想到了,但在心中,就已经被直接否决了。
范中允显然有其他的想法,所以司马图才会找上门来,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范中允问道:“真要这么做了,李勋得到的好处会是什么?”
司马图回答道:“有了皇上的信任与支持,主公的政治与仕途,自然是更进一步。”
范中允还是问道:“更进一步的结果,又是什么?”
司马图不解的看着范中允,对于他的这个问话,有些没有弄明白。
范中允举杯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脸色严肃的说道:“权利与责任是对等的,李勋若是得到皇上的绝对信任,那么结果只有一个,皇上一定会给予李勋更大的权利,但同时,也会把自己最看重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最大的可能就是,改革之事,李勋将会被推到最前沿。”
听到这句话,司马图全身猛地震动,范中允的话,无疑打开了他全新的视野。
赵询的内心,对于李勋,显然是有一个定位的,不远也不近,有一些信任,但不绝对,想用他,但不知道该怎么用,赵询在一次公开场合,曾经半开玩笑的对着李勋说,你是先皇的福将,几次战争,都能取得战功,身边聚集了很多人才,这是你的运气。
赵询说这些话,看似是在赞赏李勋,但是话中的深意,显然是有着一些贬低的,或许在他看来,李勋之所以取得许多成功,是因为身边有着许多得力人才的帮助,不是你李勋的才能所致。
当然,随着河南赈灾一事,以及岭南之战,李勋完成的都是非常好,这些功劳,或许会让赵询对他的想法,有所改变,但改变有多大,恐怕也只有赵询自己心里清楚了。
就朝堂政治这一块,李勋做相国的这一年多以来,做人做事都是非常低调,并没有给予赵询太多的帮助,就这一点,在赵询看来,李勋的所作所为,是非常平庸的。
范中允这个时候,突然有感而发的说道:“兴宗皇帝临终之前,特意任命李勋晋职政事堂为相,在我看来,是以一种无言的方式,告诉当今皇上,人事即政治,把李勋调回来,是出于平衡与防范,让他晋职政事堂为相,同样也是出于一种平衡,趁着李勋占着相国位子的这个空隙,皇上把握这个机会,对政事堂与西域、陇右等内外,进行人事调整,完成之后,就放李勋回去,而不是把他困在丰京,让他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司马图轻声说道:“范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范中允默默说道:“我和李勋说过,天下大势,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改变的,成败与否,在于合力,当今皇上,能辅,你就辅,不能辅,你就退,做个富贵散人,没有什么不好的,靠个人的力量,什么都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