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定,尤元峰亲自为刘桀倒了一杯茶水。
“刘桀,你对天下大势,有什么看法?”
尤元峰很直接,这是他的性格。
刘桀端起茶杯,轻笑道:“老爷子觉得呢?”
尤元峰皱眉道:“我也看不太清楚,只是有些觉得,自从朝堂没有了你与杨道嗣之后,朝廷的风气有变,官员们的心思....与以前大不相同,人心变了。”
刘桀能把持左相之位二十多年,和杨道嗣争斗多年而不落下风,更是能够把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条,其才能不用质疑,就连尤元峰都是大为敬佩,有些艰深的问题,自己想不明白,他相信可以从刘桀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刘桀喝了口茶水,淡声道:“这种情形其实一直存在,老爷子你久居相国之位多年,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缘由。”
尤元峰说道:“这种情形到了当今圣上继位之后,有所改变。”
刘桀放下茶杯,嘿嘿笑道:“不是改变,而是被隐藏,平宗晚年,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执意出兵河北,以致全军覆没,地动山摇,国势大损,在此为难时刻,朝廷百官只能暂时摒弃前嫌,团结一致,共同对抗危局。”
说到这里,刘桀叹声道:“天下人都说,是我和杨道嗣让国家稳定下来,都是我们两人的功劳,其实不然,我和杨道嗣充其量只是一个领头人罢了,在当时的那个局面,不团结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尤元峰笑了笑,没有说话,刘桀说的谦虚,但他明白,没有杨道嗣与刘桀的存在,晋朝或许依旧能够苟延残喘的延续到现在,但绝不可能恢复到如此国势,若没有这样的国势,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多战争上的辉煌战绩。
尤元峰注视刘桀,沉声说道:“说些实在的吧,有些问题我想的很模糊,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清晰.....”
刘桀沉默不语,沉思良久之后,这才缓声说道:“民心正在慢慢丢失,这是国家的根本,晋朝的根基已经有所动摇。”
“此话怎讲?”
“你也看到了,自从白巾军之乱到现在,百姓的暴乱,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尤元峰皱眉说道:“都是一些小规模的暴乱,影响不了什么。”
刘桀冷声说道:“规模是不大,但一直都在发生,灭了又生,生了又灭,而且到了现在,暴乱的规模或许不大,却是越来越多,这难道还不严重?这又说明了什么?说明天下百姓对国家的认同已经越来越低,对晋朝已经慢慢感到绝望。”
说完这番话,刘桀叹声道:“我主动退出朝堂,既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与保存,同时也是把朝政大权全部让给杨道嗣,让他没有任何掣肘,可以放心的去做,若是可以给杨道嗣三五年的时间,解决掉那么一二个危害国家最盛的地方藩镇势力,如此一来,晋朝至少还可以延续数十年,但是....”
说到这里,刘桀摇了摇头,脸上有了痛苦之色,他为国家艰难奋斗了数十年,有过幻想与激情,也有过悲愤与失望,虽然最终选择了家族,但是国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与局面,刘桀心中的痛苦,又岂是外人所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