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所言甚是,你虽然在陇右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也同样引起了很多的嫉恨,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最近低调谨慎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有,父皇有可能会把你调往地方任职,历练历练,你放心,只是一个过度罢了,这样也好,正好趁此避避锋芒。”
李勋笑道:“那敢情好,到外面去正好清静清静,免得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赵询没有在说话,李勋也是沉默不语,两人都是在注视对方,但是谁都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神色,片刻之后,赵询无言之中,转身离开。
看着赵询离开,李勋双眼眯了起来,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马车上,司马图立即出声问道:“主公,太子今日突然进宫,是否与主公您有关?”
李勋看向司马图,他的警觉真是极为敏锐。
李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部都是说了出来,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赵询的做法,显然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把李勋给出卖了,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不应该如此,按说司马图听了之后,应该会感到惊讶与不解,但是,司马图听了李勋的描述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情,只是低着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李勋叹声道:“你以前曾经对我说过,太子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我的存在,当时我不以为然,现在看啦,你所言都是对的。”
司马图看了看李勋,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有些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李勋与太子,既是君臣,也是兄弟,这样的关系,很多话,司马图不能直白的说出来,说的太直白了,那就是挑拨离间了。
司马图跟了李勋之后,两人之间聊了许多,包括李勋以前的许多事情,江南之战结束后,李勋回京建立巡查营,掌兵数千,不多但也不少,那个时候,赵询刚刚封王建府,根基薄弱,正是需要拉拢聚集力量,但就是这样,李勋依然没有进入赵询的核心圈子之中,以及后来的第一次陇右之战,李勋出任武州都督,坐镇一方,实力已然不可小觑,情况还是如此,赵询和李勋两人,表面上亲密无间,实则上,赵询对李勋,从来只是,你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赵询所在的团体,谋划与进行的事情,也从来不与李勋商量,李勋从来都是后知后觉,司马图当初对李勋说那番话,非常婉转隐秘,其实就是想告诉李勋,就算是对于赵询,也要留一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要被别人当成了傻子,白白利用。
想起李怡方才的那番话,李勋又是叹气一声:“姑母还是爱护我的。”
司马图轻声说道:“李贵妃是太子的生母,虽然全部重心都在他的身上,但李贵妃同时也是主公的亲姑母,她也姓李,她不可能完全不为自己的娘家考虑。”
李勋看向司马图,淡声道:“司马图,你知道我李勋的性格,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言,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司马图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主公,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了,不管是出于政治上,还是出于心理上的考虑,不管主公做的再好,太子的计划之中,已然不可能有主公您的一席之地,主公此次在西域取得辉煌战绩,反而超出了太子的计划之外,既然是计划之外,太子自然要把超出来的事物给重新拉进计划之内,而且这么做,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对太子会有很大的好处。”
李勋挑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默默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太子继位之后,在他这一朝,若是不出现什么意外,我恐怕是没有什么作为。”
李勋所说的作为,并不是指要做一些不可告人或是其他更大的野心,李勋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与心思,想都没有想过,他知道,自己身边的范中允、司马图等极少数人,心里是有些其他心思的,但是李勋可以明明白白的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李勋之所以伤心与难过,是因为曾经的他,非常单纯,只想三妻四妾,富贵一生,后来被一些人所影响,这才尝试着加入其中,这个过程,李勋可谓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期间或许有汗水与泪水,有过非常艰难的时刻,但正是因为风雨过后是彩虹,这种经过努力而获取的成功,有着极大的满足感,这让李勋慢慢有了更加努力,为国家,为皇帝,为百姓做一些事情的心思,但是经过今晚的极大转折,给了李勋极为沉重的打击,一个梦想与希望的突然破灭,往往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与精神,李勋或许还没有那么脆弱,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是感到了极大的挫折感,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痛苦与难受。
司马图低声说道:“主公不用想太多,李贵妃日后成了皇太后,有她在上面,主公至少可以保证荣贵一生,这样其实也挺好。”
司马图心里其实有些话,但他现在不会说,说了只会适得其反,害人害己,而且司马图非常清楚,赵智以天下为模型,画了一个圈,这个圈把所有人都是包围了进去,赵智之后,这个圈的掌控,将会由赵询接任,他若是不给出机会,李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司马图非常了解李勋,自己的主公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至少现在没有,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李勋不会有心思与想法,主动的去跳出这个圈,这与李勋有没有这个能力无关,而是要看他想不想与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