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多听听你父亲的意见,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两人坐下,杨道临出言劝道。
杨炳林咬牙道:“六叔,我入士近二十年,做事做人始终低调勤恳,父亲他老人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可是到了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那杨润的父亲,不过是庶子中的庶子,其母更是低贱下人,像这样的人都是能够窃据高位,我算什么?”
杨道临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心中的那股怨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理解,杨炳林虽然不是杨道嗣唯一的儿子,却是其唯一的嫡子。
杨炳林的母亲出身江南吴氏,其母族吴氏在官场上的能量并不大,强大的而是其财力,有天下首富之称,而杨氏一族自杨道嗣曾祖父那一代,便是定下家规,不准族人经商,也不再肆意扩田,而且为了保证族人在官场上有着一定的自律与清廉,但凡步入仕途做官的族人,家族每年都会发放一笔数目不小的补助,到了杨道嗣祖父那一代,整个家族的规模已经非常庞大,家族所能支配的田产根本就不够分,又要维持庞大的经费,积攒了数百年的财富,渐渐干枯
杨道嗣的祖父曾经想要改变家规,但是阻力太大,而且杨氏一族也正是借着种种规矩,不经商,不扩田,不与民争利,加之为官清廉,才是能够名扬天下,被天下人所敬重,既然已经做了,得到了名声,在想该,在想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不能从内部改变,那么就只能寻求外力,拥有庞大财力,富可敌国的江南吴氏,与其联姻,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而对于杨氏一族的联姻,江南吴氏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不管到了任何时代,金钱只能是权利的附庸。
杨道嗣的正妻,是吴氏上一代族长的嫡长女,杨炳林作为两人唯一的嫡子,作为两个家族联盟的核心,除非他是傻子白痴,不然下一代杨氏一族的族长,除了他没有别人。
杨炳林并不傻,也不白痴,相反,他很聪明,从小便是有着神童之名,好读书,有才气,十九岁进士及第,平宗就很喜欢杨炳林,觉得他性格率直,有果敢,敢担当,曾想把公主嫁给他,招其为驸马,只因杨道嗣的婉拒,这才作罢。
杨炳林双拳握紧,脸带愤愤之色的说道:“我二十四岁便是出任下州刺史一职,父亲的教导之语,我不敢有丝毫忘怀与懈怠,勤勤恳恳,造福一方百姓,其官声名望又比谁差?在地方任职六年有余,随后我被调回京城,做了吏部郎中,这一做就是整整十年,我有多少次晋职的机会,都是被父亲拦下,到了现在,杨润这个低贱的下人,都是快要入相了,而我呢?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六叔,我无脸见人!”
州分上中下三级,上州,五万户以上,中州,三万户,下州,不满两万户,上州刺史,正三品,中州刺史,正四品,下州刺史,正五品,也就是说,杨炳林二十四岁之时,出任下州刺史一职,便已经是正五品,到了现在,还是正五品,这么多年,官职没有任何提升,也难怪在这个,以孝为先的时代,杨炳林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会生出怨恨之情,乃至发展到分庭抗礼的地步,父子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
杨道临看了杨炳林一眼,轻声说道:“现今族内,你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杨炳林说道:“我是对的,他们自然支持我。”
杨道临摇了摇头,他们父子两人心中的这个解,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