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烈酒下肚,司马图也是放开了,与李勋谈了许多,谈话中,两人都是有着惊讶,李勋知识不深,但对事对物的见解颇为新奇,让人深思下来,顿时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而司马图却是知识渊博,高谈阔论下来,让李勋几度入神倾听。
这时,两人谈到此次出使胡族,李勋颇为担忧,自己等人还未到达莫林城,大台吉呼和巴日便是派人前来给予下马威,此人对晋朝使者的到来,看来是心怀敌意的。
李勋疑惑道:“真是搞不明白,呼和巴日恶念大晋,为何还要重用汉人,提高汉人的地位?”
“李将军,那是你不了解呼和巴日。”
司马图摇头道:“天雄可汗有六个儿子,呼和巴日是最年长的一个,性格温和,自幼喜读汉书,从不与他的几个弟弟争权夺利,在漠北胡族有很高的名望,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继承可汗大位,日后定是大晋最强大的敌人。”
李勋不解道:“据我所知,胡族并没有什么嫡长子继承制度,而是能者得知,中午我曾询问过一名胡族官员,他跟我说,呼和巴日如今的地盘最小,实力却是最强,我觉得此人有些夸大其词。”
司马图喝了杯酒,笑道:“那是将军理解有误,他说呼和巴日实力最强,并不是指地盘与士兵的数量。”
“那是指什么?”
李勋疑惑不解,一个人的强大与否,不就是看他地盘的大小,军队的数量?
“天雄可汗六个儿子当中,呼和巴日的地盘最小,人口却是最多,士兵数量最少,精锐程度却是最高,尤其是此人的智慧、名望,其他几个台吉,根本无法望其项背,远不及也。”
司马图在漠蒙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对于漠蒙胡族的变化与境况,非常清楚。
看了李勋一眼,司马图脸色沉重的说道:“除去呼和巴日不算,剩余的五个台吉,有三个站在他那一边,天雄可汗对于呼和巴日也是极为看重,在我看来,天雄可汗之后,能够继承可汗之位的,有八成的可能就是呼和巴日,一旦他继承可汗之位,整个胡族将会有一个极大的改变。”
“什么改变?”
“制度!”
司马图沉声说道:“漠蒙胡族也有自己的制度,但这种制度很原始,也很粗糙,形不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呼和巴日却是不同,他手中聚集了许多汉人谋士,一旦他继承可汗,极有可能会仿照中原汉地,建国称帝,健全漠蒙胡族的各种制度。”
李勋心神一凝,顿时有些明白,一个松散的漠蒙胡族并不可怕,也容易对付分化,刘桀以前就成功过,现在的李忠,也是打压强势的漠北,拉拢弱小的漠南,效果非常不错,以至漠北胡族,二十余年,不敢对大晋用武,双方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和平,但这种和平却是脆落的。
若是真像司马图所预料的那样,一旦呼和巴日继承汉位,大力汉化,建立一套完整的制度,漠蒙数以百计的部落,团结到他的手中,这种力量,足可以毁天灭地,若是大晋处于盛世,到也不用担心,可惜的是,如今的大晋,已然衰落,一旦衰落到一定程度,一个强大而统一的胡族大举入侵,大晋如何去抵挡?
李勋默默喝着酒,沉思良久,最终摇了摇头,这种关乎国家长远战略的大事,目前还轮不到他来操心,想来刘桀、李忠等人,心中自是有数,总会去想办法来解决。
敲门声传来。
“进来。”
一名士兵走了进来,拱手道:“将军,已经亥时三科,今晚是否派人守夜?”
时间过的还真快,与司马图的这顿饭,不知不觉竟已是过去了两个时辰。
“一班十人,轮班守夜,让守夜的兄弟们打气精神,不可偷懒。”
“是,将军。”
士兵拱手退下。
自己身边只有不到一百人,呼和巴日真要对自己不利,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但李勋依旧让手下士兵轮班守夜,用处不大,只是图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