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死了?”
“是的,病死了,当时我奶奶也非常的无奈,也非常的伤心,总觉得是她没有尽到责任。”
听到这,这几天一直坚强地跟着大家一起来的银根爷爷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哥哥啊,我都找你有好几十年了,看看有了你的消息,怎么就没能够见到你最后一面啊——”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有些伤感。可是想想,这已经都五六十年了,都没有消息,这不都很正常吗。
等银根爷爷哭过后,大家才又重新提起这事:
“那后来呢?”
“后来,我奶奶和另一位军人,就把他给埋在了后山,本来,你走以后,没过多久,另外一位的伤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没有完全好,但是还是可以自己独立行走和做一些轻松的活动了。好几次,他都说他也想要走了。可是,在另一位伤病中的战友的一再恳求下,他才勉强地留了下来。等到他的战友最后因医治无效而死亡后,他和我奶奶就在后山给他的战友找了一个地方,把他埋葬在了山上。然后,没几天,他也告别我的奶奶后,也走了。从此,也没有再回来过,后来,好像听说,他和他的部队一起去了台湾岛。”
“那你知道,当年的那位孩子埋葬在哪里吗?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啊,现在,你们看,这天也都快黑了,到那个地方还是有点远的,明天我们再去吧。”
银根爷爷还是犟着想要今天就过去看。最后,还是被大家说服了,同意明天早上再上山。
第二天天还没亮,银根爷爷早早地就已经起床了。一起床叫吵着大家要上山,没办法,大家只好起床,还没来得及吃上早点,就朝着山上去了。
后山,还有好大的一片梯田,走完了这片梯田,才慢慢地进入山林。
山林所在高处,回头一看,村寨前前后后都是梯田,这个寨子就好像是镶嵌在整个梯田里面一样。站在山林边缘,视野特别开阔。一眼就可以看到东边、南边好远好远的地方。早上,微风轻轻地吹过松林,有一种微微的哨声好像在风中响起。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
在大娘的孙子的带领下,大家慢慢地走进了松林。没走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堆堆的坟墓。
看到了坟墓,银根爷爷马上就走了过去,眼睛不停地想在那些墓上碑找着什么。
“爷爷,他不在这里呢,这是我们寨子里的老人才能葬在这里,当年木根爷爷不是我们家族的人,是不能葬在这里的。”
这样,在寅虎的搀扶下,银根爷爷才极不情愿地从那些坟堆旁边走开。
大家又朝着松树林更深一点的地方走去。边走,大娘的孙子边对大家说:
“听我奶奶说,当年,三个军人在我家住下来后,没过几天,村寨里人都知道有三个受伤的军人住在了我们家,大家都怕还会有军队来找他们,还会再打起仗来,都劝我奶奶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先把他们送走。可是,我奶奶看着三个受伤的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后来,这位孩子还是因为医治不好,死在了这里——
“死了以后,村寨里的人也是建议奶奶用火把他烧了,不要再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我奶奶还是不愿,所以才在这更远的山林里,给他找了一个地方把他埋了起来,给他整了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坟。”
在松树林里又走了两个山湾,才在一处松树更加密集的林中,找到一处非常低矮的‘坟头’。
说是坟头,如果不是大娘的孙子说这就是坟头,就是当年埋葬木根爷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处坟,充其量也就比周围的地高出那么一点点,也就一个比人的身子大一点点的一个小土堆而已。只是在它的前面,竖着立起了一个手掌大一点的石头,说是坟头,大家也才相信。
听到主人说这就是木根爷爷的坟头,银根爷爷第一个就受不了,不要说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哥哥。可是,现在一下了告诉他,这眼前的一个还没有人身子大小的土堆下面,就是自己的当年分别的哥哥,银根爷爷是真的受不了了,他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趴在‘坟头’上,放声地哭了起来。
那声音,那苍老的哭声,让旁边的每一个人都忍受不住,都跟着银根爷爷一起,让泪水不受控制的长流着。
而此时,山林很静,静得让每一根从松树上落下来的松针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出声音来;都能够感受得到,每一颗落下的松针就像是扎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一样的疼。
松林里的那一阵微风,又吹了过来,风声中也带着哭泣。
静静地立在周围的松树,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个个军人在对自己的‘战友’默哀、致敬。
又像是为这个为战争而逝去的、还没有享受过人间乐趣的孩子而肃穆。
哭了好久,就连从山林里飞过的麻雀都停了下来,不跳不叫了。像似在陪伴这个和它们‘生活’了好几十年的‘邻居’一样认真。
等大家终于把哭得天昏地暗的银根爷爷劝住以后,银根爷爷用自己皲裂的手臂擦了擦眼睛,走到大娘孙子的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扑通扑通’就是三个响头。这一招,直把大家吓了一跳。
吓得最深的就是大娘的孙子了。他赶紧伸出手,想把银根爷爷扶起来。
“孩子,谢谢你们,也谢谢你奶奶,要不是有你们家、有你奶奶,还不知道当年我哥哥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又能在哪里去找到他。”
“爷爷,你别这样,我奶奶也说了,当年,那都是因为战争所引起的,谁也不想这样,没能够把木根爷爷的伤治好,没能让他活过来,回到你们身边,我奶奶也感到很惭愧。”
“孩子,你快别这么说,你奶奶当年已经尽力了,所以,我们还是应该感谢她,也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还记得我哥哥埋在这里。不过,我想,我们现在既然知道了这是我的哥哥,我想把他带回家去,和我们家的老人们葬在一起。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允许和帮助。”
“爷爷,这当然可以,可是现在——”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波现在站了出来,对银根爷爷说:
“爷爷,现在已经知道了木根爷爷就在这里,也不忙于这一下,就我们几个人,就算是这位叔叔可以帮我们的忙,也还需要一个过程,我看还是等我们回去商量好了,选定个日子再过来把木根爷爷接回去。”
“是呀是呀,爷爷,到时我们一定陪着你一起过来把木根爷爷接回去。”仰亚也赶紧过来劝阻银根爷爷。
银根爷爷还是扭不过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含着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松林。
回到家,当天晚上,大娘的孙子从奶奶的老箱子里翻出一封六十多年前的信来,交给了仰亚和银根爷爷他们,说是六十多年前最后走的那位军人留下的。说是除非有一天他回来,或者是那个小红军回来,才准他们把这封信拿出来,其他任何人来都不行。
银根爷爷颤抖着接过这封早已经发黄的信,又是一阵伤心落泪,然后、才慢慢的把信打开——</tent>
芦笙舞的传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