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信誓旦旦地保证:“她做不了主。”
宋海棠道:“好吧,你说了算。那么,我们来说说你这书院。首先,一座书院的灵魂是什么?老师,懂么!何福开始念书后,我没少问他。我现在得到的消息是,顺天府都没个进士,对不?”
这方面,顾遥知道的更多,当即点头,还道:“不仅顺天府没有,北平,哦,现在叫北京一省都数的出来。洪武三十年的那场会试最奇葩,一个北方的都没。后来增开的夏榜,点的北人状元什么的,却也是山东、山西、河南的。再往上说,如今整个顺天府,只有路知府自己一个,是进士出身。”
“这就是了。进士夫子你找不到,举人就更难了,弄个秀才教书——你哥哥没准已经是秀才了,我说得可对?”
顾遥哑然。
宋海棠长叹一声,道:“教育资源的不平衡,直至百年后依然存在。你啊,还是死心吧。你都这么大了,你哥更大了吧?叫他们自己留那读书,或者送到江南去读书,不耽误你家北上。这书院呢,有精力,不如整个蒙学馆,普及下教育。喏,你爹费劲巴拉地弄了个学堂,统共收了六个学生。时下的读书意识,太弱。”
“我想想吧。”
宋海棠“嗯”了一声,道:“这个你慢慢想,不急。等下给我银钱和名单,我给打探消息去。对了,我看繁体费劲,你写成简体字。要是怕别人知道,拼音也成。”
“全部名单我也没有,晚间问了再给你,我们先去见姚飞飞吧。对了,除了你们两个,我在凤城还遇到了一姐姐。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上次来信,她才生了个儿子。开春我写封信回去,问问她几时来这,或是飞飞南下时去见见她也可。”
与唐湘湘见面并不着急,顾遥顺嘴提了句,与宋海棠出了屋子,将宋海棠介绍给徐妈妈。
寒香送去姚家的信,是让姚飞飞来顾家。姚家在东城,离府衙不算远,离宛平县衙,曲曲折折的,近十里路。一个来回,怎么也要个把时辰。姚飞飞在家、寒香第一时间见到人,并把人带回来,也要一个时辰。顾遥拉来何婆子,听宋海棠说宋家的事。
说话间,粗实婆子进来传话:“门外来了两辆车,要见姑娘。”
顾遥、宋海棠以为姚飞飞到了,纷纷起身。及至门口,却见那含笑的车夫眼熟得紧。顾遥愣了片刻,跑上前去,捏了捏那人的脸皮,疼得那人“啊啊”乱叫,口内还道:“姑娘,好姑娘,是真的,疼来着。”
“遥儿,不可胡闹。”
第二辆车上下来一人,开口便是训斥顾遥。听其声似成人,观其面容,却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少年面庞清瘦,眸子清淡如雪,一身书生气。
跟着大家出来的何福,瞧见这样的人,不自绝地垂下了脑袋。
顾遥先是一愣,继而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少年一眼,忽而泪流满面,似是雏鸟找到了母亲,糯糯地喊了声:“夫子。”
下来的少年,不是袁方又是哪个?先头一辆车上的车夫,被顾遥捏的那个,不是张泉,又是谁?
袁方抬手,想给顾遥拭泪,却发现已到自己的胸口,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少年略拘谨地一笑,多了几分人烟气,别样可爱,他说:“何时这般懂事了?倒叫我不适应。天冷得紧,把泪收了。”
顾遥忙不迭点头,才想招呼几人进后衙,一想后衙没什么地方,嘱咐门子几句,领着众人进了巷子,目的地,顾家私宅。
“幸好我听爹的,把宅子收了回来。要不,你们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还没地儿安置呢。对了,你们两辆车,只袁夫子一个人吗?泉哥哥车上的,是谁?”
张泉嘿嘿一笑,道:“俺媳妇,还没过门的。她可好看了,等到了地方,再叫她来见姑娘。对了,姑娘,我家未来嫂子好看不?”
提及张胜,顾遥眼眸一暗,强扯了笑,拉过宋海棠,道:“这是你嫂子的妹子,你说你嫂子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