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颓然地摸了摸她的发髻,玉娘进来了,拍开老爷子的手,拉着顾遥去炕边坐着,扯手中包袱,露出几张皮子,纯白、灰白两色为主。
“想来将军已和姑娘说了,玉娘也不多言了。老朋友那里走了一圈,只得这点东西,也来不及做衣裳了——姑娘且收着,赶明见着东西,就想一想玉娘吧。”
所以,玉娘也不跟着?顾遥抓着玉娘的手臂,仰望老爷子,因问:“我走,爷爷谁都不让带,是吗?”
顾老爷子轻轻颔首,慢慢道出理由:“玉娘是俺的人,冬雪是孟家人,张泉、袁方都是将军府的人,跟你走不合适。”
不叫玉娘跟着,顾遥能理解;至于冬雪,那看她和孟家怎么商议了,忽略冬雪自身需求,要来也不是事。到张泉,张胜都定居宛平了,张泉跟过去合情合理,不叫他走反而牵强;至于袁方,只是个夫子,推了这活儿,天大地大,凭什么听顾家的?
顾遥搞不懂老爷子怎突然又这般小气了。
讲道理啊,先前来凤城,不是她的;如今叫她走,又不是她定的。在凤城这三四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监牢……总之,又不是小时候了,叫她一个人回家,亲祖父,这是怎么想的?
还是说,爷爷这种生物,都是不靠谱的?
见玉娘不搭理老爷子,老爷子也纵着。这叫顾遥觉得,老夫少妻也挺好的。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收拾好心情。毕竟,对她来说,回家找父亲,足以打败现有的所有好处。
顾遥安慰玉娘:“爷爷这般大了,再过两年就七十了,该歇歇了嘛。到时,叫我爹接他去顺天府享福,玉娘你也跟的。咱们弄个马场,没事溜溜马,游山玩水,比现在还自在,对不?”
玉娘一怔,憋了许久的眼泪,这才吧嗒吧嗒落下。
顾遥当她喜极而泣,玉娘自家却知道,她是为姑娘不值。将军,不值得姑娘这般费心。
安抚过玉娘,顾遥带着冬雪去了孟家。孟善早有准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你是老夫认下的孙女,走哪都是,回去挺好。正好同你爹亲近两年,待老夫告老,再接你到保定玩几年,给你找个婆家,最合适不过了。”
眼前这位老人,是真心待自己好。
临别在即,顾遥也不装了,扑上去,蹭蹭老人,呢喃道:“遥遥听孟爷爷的。”
孟善圈着肉呼呼的人儿,心底一片柔软。
孟家的人得了信儿,都赶到顾遥院子,热闹一日,吃酒闲扯,直到月上中天方罢。人散欢尽悲至,顾遥无法安眠,叫冬雪掌灯,自己整理白日所得礼物。
才整理了一半,孟瑄便到了。
进门后,孟瑄丢给顾遥一只沉甸甸的石头摆件,顾遥接住,还道,“这礼物一点儿也不十一叔。”
孟家极重仪式,压岁钱都要弄出个样式,再拿真红的香囊装着。像孟瑄这般直愣愣地给块石头,顾遥还是头一次见。顾遥仔细看了看石头,虽粗劣难辨,是一只可爱的小老虎无疑。小老虎的尾巴上,还刻了四个字——陌上花开。
这时,孟瑄道:“不是我,是沈从君托我转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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