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垂着眉眼,替自己酒杯满上,又瞧了瞧那尚未喝掉的酒杯,心里却在默数着数儿。
一杯饮尽,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门口人影闪过,竟是那李修去而复返,端了桌上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而后低声道。
“沈姑娘,我憋不住了,你要问,便问吧。”
沈君茹轻笑一声,攻心之道,第一步便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她抬眸瞧着李修,道。
“秦王现在如何了?”
“姑娘知道殿下受伤了?”
沈君茹瞳孔微缩,看来是真的!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本是微微弯曲的,却在一瞬间紧缩成拳,面上却是分毫未动,瞧着冷静而又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微扬红唇,低头倒头,掩饰慌乱,声音平静无波,道。
“你道我唤你来,是为何?”
李修自知一时言差,但此时再想补救已来不及,他来此之前方才烧了殿下飞鸽传来的书信,上面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要让沈姑娘知晓的。
只是沈姑娘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想要瞒着她,谈何容易?
这不才过半日不到,她便晓得了此事,还召他来问话。
他忙道。
“姑娘不必担心,殿下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
“可我怎听说,殿下中了毒,此刻生命正危在旦夕!”
“何、何人胡说八道,乱嚼舌根,没这事!殿下虽中了毒,但没危在旦夕。”
竟真中毒了?
沈君茹料想,若是她行刺,必然在刀剑上淬了毒,只要毒液遇血,沁入五脏,便是刺客身死,那也足能要了凤珉的命!
而南疆又是擅蛊毒之地!
她面色微变,袖中拳头紧握,指甲陷入皮肉之中尚不自知,只觉心头闷痛,要比掌心的那点点刺痛强烈上百倍!
李修那傻子,尚不知道自己在沈君茹连炸带忽之下便将实话都撂了。
沈君茹越是瞧着他无言,他便越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竟一股脑的道了出来。
“那些刺客已被伏法,但都是死士,被俘之后都咬碎了牙槽后的毒药自尽,想要盘问出幕后之人恐怕不易,殿下传来的信上寥寥数语,并未说及太多细节,只道人已无碍,姑娘不必担心。”
“咚!”
李修话音刚落,沈君茹便一拳头捶打在了桌面上,瞧着是生气了。
只是李修并不明白沈君茹这一腔怒火从何而来。
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瞧着映星对他使了个眼色,似让他不要再说了,他闭口无言。良久,便见沈君茹挥了挥手,道。
“看来,殿下与我…尚未交付真心。”
否则,这样的事,宁可传书给身边侍卫,也不与她多说一言,看李修那样,应该是嘱咐过了,不要告诉她吧。
可现在,秦王遇刺一事,大抵已经传开了,自己听到的只是前半部分,若非问了李修,哪知他已脱离危险?
他便没想过,她得了消息是怎样的心情?
又或者,他瞒着消息,另有筹算?
沈君茹想不出其他,自嘲一笑,将杯中浊酒饮尽。
李修欲言,沈君茹却已然起身,一挥衣袖,便抬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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