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倒点水吧。”她揭过自己微醺的心。
爱与恨是可逆反应。说我恨你,其实是说我爱你。反之亦然。原韶希丢了药片进去,芥末黄的灯光把一杯水浣成沙漠玫瑰,玻璃杯映着瓷砖上的扭曲的绿色小叶子,美的更荒诞了。
总归喝了不会死。比老板给的要能喝。原韶希端了水出去,说是维生素泡腾片。
夜烬绝没想,接过就喝了,从玄关到楼梯,他立刻捂住了鼻子嘴,鲜艳的血红墨水一样,从指缝涌出。
“原韶希,你刚给我喝了什么?”他一面说一面擦,极惜珍形象。从刚才他就觉得味道怪怪的,不是葡萄柠檬味,像喝报纸。
原韶希远远站在对岸,悬崖一样危险。
“我去给你叫医生。”她憬然说。
“等一下。”夜烬绝抽了纸巾出来,“我给你号码,你联系私人医生。”
“为什么?”原韶希急切了,她实在无法了,“是有人——”
“是夜阡陌让你干的吧。你把药换了是不是?”夜烬绝咳一声,更多血顺着指缝往外流。
“真傻。去叫私人医生过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原韶希没哭,只是像揭开纱布时生理性的流眼泪。她觉得自己做了件很坏的事。
医生十分钟赶到。夜烬绝这两天是走不成了。原韶希送走医生,走回房间,定格在门口。现在他像悬崖一样危险了。
“对不起。”原韶希低下头。
“没事。”夜烬绝笑,“我该感谢你救我才是真的。”
这在原韶希听来根本是讽刺,更惭愧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医生?”
夜烬绝拿湿巾抹着下半张脸,像洁癖的嫌恶。
“夜阡陌只是想试验你。不然你把药给我,我帮你去检验,一定是无毒。怎么想夜阡陌都不可能打草惊蛇。”
“你救了我。”原韶希哭笑不得。“为什么?”
夜烬绝笑着摇头,“你也没有害过我什么。就当没发生过吧。”
原韶希正欲再说,夜烬绝打了停止手势,“好了。我说了,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是楸枰相对,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你还会走吗?”原韶希岔开问。
“走。当然走。”夜烬绝说。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一定会完蛋。等伊利娅艰难度过这段成长期,她就完全不再需要他了,她只属于她自己。
璟打了电话过来,夜烬绝跟他说起短信的事,极度灰心。
“她偶尔就会这样,忽然脾气很坏。一个人能给自己关一天。”璟苦笑着安慰:“从事艺术真的会越走越偏,热烈的特别热烈,风情的特别风情,还有一种,冷僻的特别冷僻。但不管哪一种,极致的快乐与悲哀都同样需要远离人群。一旦献身给艺术,什么都可以是多余的,包括生命。”
夜烬绝笑:“你说的好像她疯了一样。”
“不是疯,是太清醒不是什么好事。”璟笑,站台送别火车的口吻:“但是她有从前的影子。她不是不爱你,她是觉得爱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