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子已经换上了新娘妆,民国风的正红礼服,窄衣蓬群,布料上镶滚着描金的凤凰,头上挽着新娘髻,薄薄的小嘴涂的红艳艳。
床头柜上放着两碟点心。有机胡萝卜泥包鲜虾馅,裹面包糠炸的金灿灿的鲜虾萝卜酥。还有一碟莲蓉馅滚椰蓉丝的糯米团子,白皑皑的雪团子上缀一棵枸杞,被咬掉了一角放在碟子里。
一个说着乡话的女人探头进来,高声跟张凤年嚷着什么。两丸颧骨上涂的红艳艳的,有些乡气。袁影说那是张凤年请来的来张罗的表亲。
袁影的表情有些伤惨。这场婚礼局促而破乱,本来光洁如镜的家,被搞得阴暗而污秽。亦真也觉得四肢无处安放,明明并没有什么人。
“我挺感激你的。这个时候还有人陪着我。”袁影沉沉叹气,仿佛是在渡劫。
门一开,声音一窝蜂的灌进来。
天宝也是两丸颧骨红艳艳的,表情有些晕陶陶的,他可是高兴了。他的周边声势浩大。他的朋友有的年轻有的老相,看猴子一样在她们身上瞄法打量。看的人很不舒服。
“哟!天宝你小子好福气啊!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一片哄笑。
天宝穿着大红褂子,眉毛眼睛鼻子嘴笑成皱巴巴的一团。传说中的四喜丸子。
“行了行了,别都挤在屋里。去客厅里候着。”张凤年的表亲来救场,哄这群人去了客厅。亦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在客厅里大吃大喝,像从山里执仗着柴火棍的野人。亦真掀开门偷偷看了一眼,客厅被糟蹋的遍地都是垃圾。
亦真溜到饮水机旁接水,厨房里有几个大妈。张凤年走出来,笑:“有百合粥。”亦真想起那甜腻腻的滋味,断然选择喝水。
溜回卧室的路上,有几声飘到她耳朵里。大抵娶个漂亮媳妇糟心事多,小心变乌龟,后面的有些不堪入耳。亦真觉得这天宝也不是个好东西。
那个表亲在卧室里宽慰袁影,袁影抹着眼泪。两人用家乡话低声交谈,倒把她间隔在外了。正好亦真也不想多待,告了声有事,袁影点点头,亦真便迅速溜走了。
才一溜回家。亦真赶紧把门关的铁桶似的。生怕外敌入侵。豆芽贴着脑袋在亦真腿上蹭来蹭去,谴责主人将它孤身抛弃在家。
亦真才呷了口水,手边电话就响了。夜烬绝催促她不要呆在别人家里,生怕她被占了便宜似的。
“我已经回来了。”亦真告一声:“真够吵的。小铁盒子里塞满了小鞭炮一样,震的耳朵疼。”
“就说了让你来公司。你不来。”
亦真回到卧室,两屋隔着一面墙,乱哄哄的非常吵闹。
楼下有邻居找上门,疑心是有人上门闹事,结果一听说是结婚,觉得非常诧异。
住这样小区的人,盘踞在这一方之地里办喜宴?天大的笑话。可又不好意思闹,只得悻悻回去了,只是表情很难看。亦真听见几个噜苏的老太婆出了门,咕哝着:“真是穷酸。”
叹叹气。亦真心里真是为袁影不值。把人情债当彩礼,还划拉下房子不用交房租,怎么想都觉得老谋深算。
如果按正常的结婚流程,天宝这样式的,三十万的彩礼再押上一套房。干姜瘪枣可没有人要。亦真越是合计,就越觉得这个天宝满腹心机,盯住一块肉不放,总有一个不慎掉落的时候。亦真不由头皮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