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栀雨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嫌钱妈烹的茶不好:“到底花的不是你的钱,也不带这么糟蹋茶叶的,叫你浓浓沏上一杯,你倒发狠倒了半壶。这茶可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
钱妈知道这是任栀雨看她不顺眼,在挑刺,便道:“这是按照先生的要求烹的。”
这是提醒自己她是先生的人?任栀雨在心里恨了一声,这个钱妈简直是她命宫里的魔星,时时刻刻戳着她的肺。现在正好项舟不在,她倒要好好抖一抖威风。
任栀雨冷笑:“怎么,你领着先生的薪水,我还指派不了你了?”说着大喊李嫂,李嫂兢兢颤颤上前,任栀雨也不发话,只掂弄着手里的茶杯,淡青色的天光透过茶叶映进来,茶叶从一头倾向另一头,最后横斜有致地黏在了玻璃壁上,
任栀雨从鼻子里哼一声:“李嫂,以后你不用再来了。”
李嫂一愣,家里儿子犯了事,正打着饥荒,可就指望她这点钱呢,这怎么行?她掣动着脸庞:“太太,我是哪里做错了?有什么你说了我不改的?”
任栀雨谑笑:“你没有错,是我现今扎筏子呢,不然家里都当我做不了主呢。要怪就怪你和钱妈交好吧,都是她连累了你。”
钱妈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话,你对我不满,直冲着我一个人来就是了,使不了阎王扇,尽对着我们这些人吹阴风。”
任栀雨气煞:“不用你在这儿跟我抬杠,你能在先生跟前混多久?有种最后可别落在我手上。现在还帮别人开腔,管好你自己个儿吧。”
任栀雨又哈哈笑几声,撅直了身子:“如果你跪下来给我磕头,我倒是能考虑考虑留下她呢。”说着大喊张芸,张芸忙把项家上下的雇佣都喊了出来。
任栀雨是横吃了扁担要给钱妈一个下马威,钱妈气的嘴角直抖。
李嫂深知任栀雨不会留她,拉住钱妈,啐了一口,索性豁出去了,先吃一口恶气:“悭吝的小娼妇,当我们都稀罕在你跟前似的。谁不知道你没进门的时候,买份凉菜都要嫌人家放多了黄瓜丝,走在路上谁不戳着你的脊梁骨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横着拿起款儿来了,唱旦的不涂粉,那真才是本事哩!”
任栀雨本想羞辱钱妈,没想到被这笨嘴笨腮的李嫂当着这么多人抢白了,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嘴都气歪了。
钱妈也没料到,一向忍气吞声的李嫂竟也掀腾起来了。张芸上来便要动手,被钱妈推在了地上。这些人不轻举妄动,明面上恭恭敬敬,心里都期待着看任栀雨的笑话。
任栀雨气的泼骂:“愣着做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她给我轰出去!”
“不用你,我自己会走。”李嫂冷笑一声,拔过身走了,钱妈当然不会理会任栀雨的叫喊,自顾跟着李嫂一起出了门。
钱妈一路送李嫂出了大门,嗐声跺脚:“都是我连累了你。”
“怨不得你。”李嫂道:“平日我倒劝你别跟那姓任的硬杠,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一开始见这女人也算和善,现在是越来越尖酸刻薄苛带人了,连先生打理家用的钱,她都要从咱们的工资里克扣,早走晚走都一样。只是我这一走,以后你就更难了。”
“我现在也不过是硬撑着。”钱妈叹:“那姓任的也是变了态了,自打我听说她逼死先生前妻之后,我这天天也是暗地里悬心吊胆的,不能再留在这儿了,我折在里头倒不怕,就怕连累家里人。”
“是这理,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李嫂叮嘱:“现在有先生罩着,她不敢,不定哪天你就被她咬了。她现在也是恨上你了,赶紧想办法抽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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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先生和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