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家年自翟自说道:“十年前,他们沈家就预定了让我成年后给沈迦叶治病。但这十年间,我从没看到他们家有任何人来关心过我们家。我这心里挺不平衡的,所以昨儿个我第一次到沈家看到沈迦叶,就想捉弄她一下,所以才说要娶她。我其实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你就放心吧!”
“……我就放心吧又是什么鬼?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苏问河心中大叫。
说话间,终于到了苏问河的家。
一栋少说也有三十年历史的旧楼,上下两层,屋顶前半截是平房模式,后半截是倾斜的瓦屋,漆黑的烟囱朝天,烟囱上还挂着一口破了洞的铁锅。
门户紧闭,旁边的鸡舍,公鸡母鸡咯咯咯地昂起头,好奇地望着他们,一股鸡屎味。
“都中午了,不在家么?”
“小河?”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苏问河回头一看,就见她爸妈一起小跑回来。
“你可回来了!”他们围着苏问河,露出欢喜的笑容,“叫你过年前就回来,你偏不肯。非得人家梁杰去城里找你。”
“吃饭了没?”
“吃过了,爸妈你们还没吃吗?弟弟呢?”
“那小子赖在你外婆家玩了好几天了,说是今天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唉,小海这孩子,老说什么叛逆期,叫我们别管他,我们还真管不了了。”
“你还有个弟弟?”翟家年问了句,目光在苏问河她妈脸上顿了顿。
苏问河的妈,个头比苏问河稍矮,满是风霜,头发花白,怕是不下六十岁了。
可见她怀着苏问河时必定是大龄产妇。
最为关键点在于,她脸上竟全是烧伤的疤痕,皱起来一阵扭曲,看上去很是丑陋。
苏问河的爸,个头也不高,干瘦苍老,连带病容,搓着冻红的手,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
“嗯……”苏问河点了点头,注意到翟家年的眼神,颇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她就被她妈一把拉到一边,审视了翟家年一眼,低声说道:“他是谁?”
苏问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介绍。
难道实话告诉她,这是昨晚上救了自己顺便打翻一片人还把豪门大少爷一刀捅了的凶残虎人?
“他,他是来帮我的朋友。”苏问河只得这般说道。
“帮你?帮什么?”
苏问河一咬牙,说道:“帮我退婚!我不要嫁给梁杰,我不喜欢他!”
她妈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之色,自家女儿的心思,还不知道么?
她又看向翟家年的穿着,旋即问道:“你们是开车来的?”
“没,我们坐的火车,然后转公交车。”
“……那他家里有钱吗?”
“不知道。”
“你这连底细都不知道,也往家里带?”她妈急了,“那他带够钱来没有?”
苏问河苦笑,别说带钱,连他火车票的钱,都是她给出的。
翟家年身上是真的一块钱都没有,就有一个价值几千块的手机,据说还是他死皮赖脸找人要的,以前连手机都没有。
“哎,妈,这你先别管了,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
“处理?你能怎么处理?要是拿不出钱,还是乖乖认了吧。硬斗的话,咱们是斗不过他们的。而且也不能忘恩负义呀!”
“妈,能别说了吗?”苏问河有些心酸地看着她。
呼噜!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到近。
倒是巧了,苏问河前脚回来,她弟弟就骑了一辆没牌的老旧摩托车,回了家。
他外婆家就在附近的村儿,中间连着乡村公路。
是以他并不是顺着梁杰他们那条公路,也没碰上他们。
“耶,稀客啊,姐,你咋知道回来涅?”将车一停,苏问河她弟苏小海就笑嘻嘻地上前,摊手就道,“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回来?”
苏小海还是未成年,估计是他妈四十多岁才生的,白白胖胖,处在变声期,说话声有点哑。
苏问河宠溺地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也是说走就走,啥也没买,下次吧,下次给你带礼物。”
“哦——”
苏小海脸一下子就垮下去,懒得搭理她,一看翟家年,又眼珠子一转,跑过去说道:“嘿,你是我姐的追求者不?有没有带礼物?”
“你这是在作死啊!”苏问河胆战心惊,急忙跟过去,对翟家年双手合十,一副求求你的样子。
她可生怕他一拳把她弟给打死咯,那乐子就大了。
“你叫什么名字?”翟家年瞥了苏问河一眼,随口问了句。
“我叫苏小海。”
翟家年就对苏问河说道:“这真是你亲生弟弟?长得丑也就算了,名字咋也差一大截呢?”
“……”苏问河无言,其实她以前是叫苏小河,是她自己到了办身份证年龄时自己想的新名字改掉的。
“卧槽尼玛,你骂谁丑呢!找抽是吧?”苏小海一下子就怒了,变作了斗鸡模式。
“喂,你怎么说话的!”苏问河大叫,这可是越发在作死好吗?
“你吼什么吼,你有资格吼我吗?瞧你带了个什么人回来,一点礼数都不懂,嘴巴还这么臭。”苏小海白眼一翻,骑着摩托车就跑了。
他妈在后面追着喊了几声,无奈地转身,对苏问河说道:“你弟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啊?一回来就吵吵吵,都翅膀硬了!”
她也气鼓鼓地开了门进去,不理翟家年。
妈的一个没带钱的穷酸货,还对自己宝贝儿子出言不逊,还理他个毛。
苏问河她爸虽然纳闷翟家年干嘛要这样说话,但却没表现得多么生气,反而掏了包皱巴巴的烟,问翟家年抽不抽。
苏小海一口气将摩托车开出村口,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就看到三辆汽车迎面驶来。
苏小海赶紧靠边,让车过去,然后盯着车屁股有些好奇。
他当然也不会多想,继续往前开,就遇到了梁杰所在的面包车。
“咦,这不是姐夫吗?”苏小海大声打招呼。
梁杰一听,骨头都觉得舒爽,探出头笑道:“小海,去哪儿玩呢?”
“姐夫,不好了,我姐她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说是要收拾你,你还是快跑吧!”苏小海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什么?要收拾我,还让我快跑?我嘈他奶奶——”
本来只是拿着钢筋的梁杰,立刻揪着葛老三衣服:“老三,我记得你有一把刀的,拿出来给我!”
“这……你不会搞出人命吧?”
“少特么啰嗦,我只是要去阉了他!
面包车在村子一停,梁杰这一拨人就气势汹汹往苏问河的家冲去。
苏小海是典型的带路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比起苏问河的反感,苏小海对梁杰倒是很有认同感。
虽然梁杰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但有哪家敢真去惹他梁家?
没错,就是这么嚣张!
苏小海以前在学校被人欺负,哭着鼻子去找梁杰。当天梁杰就带了一帮人帮他报仇,打得对方跪下叫爸爸。
这特么多风光?
一见面就出言不逊的翟家年,梁杰和他比较,不知高到哪儿去了。
梁杰带着兄弟们一起去教训翟家年,苏小海也自是幸灾乐祸喜闻乐见。
梁杰满肚子都是火,也没去想别的。
倒是毛锦东张西望一番,没有看到那三辆汽车,下意识松了口气——
“看来那帮有钱人,是要去前面的村子?”
“梁杰回来了!”
“哇,他带了好几个人,全是镇上的痞子!”
“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走走走,去看热闹……”
刚过午后,大多数人都没有出门干活,在家午休呢。
相互一吆喝,便一下子涌出来好多人,跟上去围观。
没有任何人打算报警,不会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