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真正担心的是,十九叔之前看她时便总是若有所思似的,沈大夫既然与十九叔先前便有所谋划,此番十九叔又还让她跟着一起来,也可能是早就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但没有戳破而已吧。
有些小聪明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一直深藏不露。
所以,她与其等着被发现,不如主动暴露自己的这点小聪明,这样方能掌握主动权。
就不知道沈大夫会怎么想了。他若是真被她“吓”着了,那倒也未必是坏事。
*
夜半三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如斯寂静。
城东北胜业坊王府云集,居于此处的都是显贵,于是乎,遭查封多年的青阳郡王府再度开府,也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就连左邻右舍都没注意,那旧府都有人搬进来住了一个月了。
遥想当年,青阳郡王严谨还是上将军府的少将军、上将军严旭的独子,严旭将军以身殉国之后,当年尚在黄口的他的独子严谨便被先帝收为义子,封为青阳郡王。但众人后来似乎都更喜欢称他十九爷,青阳郡王这个称呼便鲜少有人提,这个诨号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青阳郡王府,倒还是从前的上将军府。只是换了个匾额。这座府宅从将军府、到郡王府一路辉煌,却未曾想,后来栽在了一场莫须有的诬陷案中,就此被尘封。
一晃多年。而今这宅邸历经多年尘封的沧桑,如今“青阳郡王府”几个大字重新挂上去,仿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整座宅子寂静无声,便像是已至暮年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透不出半点朝气。就连月色都稀薄无力。
依稀,只有二进院的书房中,还亮着一盏油灯。
“郡王爷,已经三更天了,您该歇息了。”
书房的门轻轻被推开,像是被风自然推开那般轻。
门外却立着一个挽着圆髻的嬷嬷,手提灯笼,恭恭敬敬地朝立在窗前的严谨拜了一礼,说道:“郡王爷,摄政王命老身照顾于您,您若是日夜忧思熬坏了身子,老身可无法像摄政王交待啊。”
严谨闻言侧目往嬷嬷这儿扫了一眼,淡淡说道:“周嬷嬷,这身郡王叫早了,还是等摄政王的敕令下了,恢复了爵位,你再叫不迟。”
“是,十九爷。”周嬷嬷立时就改了口,又说道,“十九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严谨这才说道,“知道了。”
“那老身送郡王爷回房吧。”那嬷嬷似乎是担心严谨敷衍于她,便提此要求。
严谨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必了。我身边有大勇照料,周嬷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您也一把年纪了,熬不住的。”
说着,他便朝外头唤了一声大勇的名字,遥遥的也听见大勇的一声“在”的答应,然后,便听见那一深一浅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将军。”大勇抱拳请安道。
严谨点了个头,吩咐道:“收拾一下,回房吧。”
“是。”
周嬷嬷眼看着大勇打着灯笼来接郡王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默默跟在身后,走到了后院东厢房,到门口了,周嬷嬷才不再跟,向严谨又拜了一礼,说道:“郡王爷早些歇下,老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