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要这么说？”

“你以为进去是让你养老的？”

“即便不是养老的，也没你说得这么黑暗吧。”

“是不是的，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

“当然不可能是我们说了算！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知道什么，能跟我说说是谁说了算？”

“到了不就知道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李华英一直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情感表现出来。王嘉成还以为她还在为倒在自己身上睡着的事不高兴呢，却不知越是临近监狱，李华英的心情越是复杂难言。

“你是不是担心马成林在里面的情况不好？”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不好，监狱嘛都一个样。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次去，能不能顺利的见到他。”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要是见不着人，那可就麻烦了。”

“怎么麻烦了，能跟我说说吗？”

“也不是不能说，你恐怕也知道县里正在推广脱贫的计划，我也是刚回来就听说了。现在我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什么都不清楚。本来我想的是把自己手上的事处理了，其他的都丢给曲书记和下面的人，哪曾想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所以你才在昨天找我帮忙的？”

“算是吧。”

“听你这么回答，看来我也不是你唯一的办法，我没猜错吧？”

王嘉成很吃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回答，这女人居然非常敏感，不，是非常聪明的猜到了，看来这个当老师的逻辑分析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承认了。那为什么还要把房子让给我住？你可以不这样做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本来跟我住在一起，已经很不方便了。如果让你出去住，没钱还是小事，关键是没房子。我知道空着的房子，不是不能住人，就是四面漏风漏雨，没水没电，根本没法住人，最关键的是，还不安全，要是你…..”

“没想到你还真是心地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只不过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想想，也就这样做了。你是老师，如果是你，我想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是老师！可我不会这么做的！”

王嘉成看她两眼坚定的看着自己，也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联想到昨晚她的言行举动，猜测到难道是因为马成林被抓的事。

不过他猜错了，因为李华英紧跟着就说了出来，“别这样看着我，不是心虚，也不是怕你，而是我无法跟你相提并论。你不知道出事之后，我表面上故作平稳，可内心怕得要死。求人求到下跪，不惜用着不值钱的身子去交换，就这样也没人看得上。遭受白眼，冷言嘲讽都不算什么，要让我丢工作，没房子住，我也不怕，可我的女儿怎么办啊！”

看着边说话，边流泪的人，伤心欲绝的样子，王嘉成还是感到心中酸酸的，即便这是自己仇人的妻子，即便是将要离婚的女人。

“那你想过以后没有？”

“以后？还能有什么以后！只要能挨过这几年，等她毕业考上大学，我也就跟着走，到哪儿不能生活啊。”

“嗯，这倒是不错的想法。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我说。”说完，王嘉成就想打自己的嘴巴，明明自己做完几件事之后，是一定会离开的，怎么可能帮她！

“是吗？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逼你的。”

“恩恩，对了，前天听你说的意思，好像马成林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吗？”

“我不想说这个，也不想再提他了。”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再见到他之前，多了解一点他的情况。”

“哼，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好跟他谈条件吧。”

“算是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尽最大的努力，只要达成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觉得值得。”

“为什么？”见他没说，自嘲的笑了笑，“是怕我通风报信，还是怕我最佳要求，条件，或者是其他的….”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那么多的想法。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都是一些我已经做的事，和想要做的事，以及想到了还没做的。”

“你还真让我看走了眼！我了解过你，知道你帮马列村修路，也正是这个事让你遭到马成林的诬陷。可你正在做的事，怎么没听说过？”

王嘉成听她说道马成林的名字时，声音表情很平淡，很正常，听不出来有任何的不满，怨恨，仿佛是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

“你真想知道？”

“你愿意说吗？”

“呵呵呵”，王嘉成此时发现这女人有着不一样的聪明，意识敏锐。胡梅香聪明，却是小聪明，做生意的聪明；没得比啊！

“你愿意听，我当然可以说了。”

“你变了，我怎么觉得跟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一样啊。”

“变了，还不一样？这才多长时间，能有什么变化。”

“不，是真的不一样！要知道我可是教了十几年书的老师啊，我相信我的眼睛，也想信我自己的判断。”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着，那严肃的样子，还真拿出了老师的架势。

“哦，有什么不一样啊。”王嘉成洒脱的一笑，满不在乎的说。

“你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说话不急不慌，遇到事不慌不忙，谈论问题直切要点。你不知道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是，说话很急，焦躁不安，显得心中没底，跟人感觉是个急性子，没有城府。”

“是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还有吗？”

“当然还有！最让我觉得变化最大的是，你变得沉稳了，变得很有信心了。特别是你的眼睛变得更坚定了，更深成了。”

王嘉成没想到她还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既没肯定，也没有否认，细细的回想她说的话。回想着这一个月来，自己所经历过的事，还有自己当时的情况，粗粗的大致闪过画面，觉得还真让她给说对了。

而让自己发生改变的人，首先就要轮到萧霓裳，是这个聪明又精明的女人让自己受益良多，虽然她一直在找自己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