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口之后，他停住了，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又看了眼手上的土豆。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土豆送到那女人的嘴里。

女人吃了之后，说了句，还有吗？王嘉成赶忙把兜里的土豆都掏了出来，递到她的眼前。

女人不管不顾的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就像是一直都在饿肚子的人一样。

“你吃好了？”

“嗯。”

“那你先走吧。”

“你不走？”

“我没力气了。再跟我一起走，会连累你的。”

“我扶你走。”

“你没听懂吗！我没力气了，一起走只会害了你，而且我的腿受伤了，有点用不上力，所以，还是听我的，你赶紧走。你回去后，再叫些人来找我。”

“不行！那样你会冻死的！我们一起走！”

“咳咳咳，我说你这娘们，怎么不听话呢！都跟你说了，跟我一起会送命的，怎么还赶着跟我一起去死。”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点困难就把你给难倒了？你…..”女人突然停住了话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是你啊。”

这个女人正是胡梅香。

最开始她的声音很微弱，听不清楚；救她之后，一直没说话，头发又遮住了面目；给她吃土豆的时候，嘴里包满了土豆，声音辨别不出来；到这会土豆吞下去了，没什么能遮挡的。

这个时候怎么会听不出来，两人可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如果说没听出来，那也只能说是假装的。

“嫂子啊，你没事就好，就是怕你出事才来的。”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是啊，要是你出事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怎么办？小梅读书怎么办，难道一个人一辈子呆在这大山里。”

“谢谢。”

“还说什么谢啊，趁着现在雨不大，你又吃了东西，身上有气力，还是赶紧走吧。”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那你干嘛不跟我一起走？是怕我是个寡妇，给你带来不幸，还是说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你说的是什么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屁用都没的废话。已经跟你说了，我现在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样走是走不回去的，只能成为负累，还会连累你，你能活着，总好过两个人都活不了吧。”

“你救了我，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都在这的。如果我就这样回去了，你出了事，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说的什么胡话，我还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那你没有生我的气。”

“都说了，没生气。”

“来，起来。”

胡梅香站起来，伸手将他缓缓的拉起来，又伸手在他的头上，拨弄着头发上的雨水，动作很轻柔。

王嘉成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微弱的光线下，两人近距离的对视之下，她的眼神很温柔，雨水顺着她的脸庞缓缓的淌下，显露着坚毅的神色，看上去像是一个美丽而圣洁的天使，带着慈祥的微笑。

“干嘛这样看我？如果我们再不走，恐怕都得把命交代在这了。”

胡梅香无声的笑了一下，掺扶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借着微弱的月光的光线，摸着黑行进着。在经过第一个危险的断崖道路，相互拉扯着，慢慢地挪动。当通过之后，两人一起双双躺靠在一起。

“王干部，…”

“别叫我王干部了，咱俩都同生死了，再叫我王干部，还真没法跟你说话了。”

“嘻嘻，没想到你还挺在意的。”

“有什么在不在意的，对我来说，只不过都是虚的，都是些身外之物，都是没用的东西。话说回来，自从来了这里，总觉得是老天爷在故意做弄自己，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难的，吃点苦也就算了，还弄得一个残废，想想真是让人难过。今晚，还真没想过会把命丢在这里。”

“别瞎说，你人好，心好，老天爷是不会收了你的。”

“哟，看不出来啊，你也会有说我好话的时候。”

“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耍嘴皮子。起来，咱们回去了。”

黑夜中，雨小了，月光亮了，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地挪动，朝着回去的目标前行。